“但我見他領軍非凡,年紀輕輕大有將帥之風,若是鐵家真罪惡滔天,可澄清江晗,將鐵云江處決,由傅云邱來接替;若仍是江晗所為,也可殺江晗、扶植鐵云江。”勝南輕聲說。
五津微微一愕“想不到你心里,已經有如此周全的方法唉,要換作鳳簫吟,恐怕是立刻殺承信、立云江的,勝南,你與承信之間的舊帳,鳳簫吟那里還留著啊。”
“是啊,吟兒可能不一定記得自己的賬,偏把別人的仇敵記得牢靠。”勝南笑道。
“其實,對承信的仇,誰不記得牢靠”五津面色難得的氣憤,有了閱歷的人,臨事不會暴露分毫,事后卻能恩怨明了,“他在云霧山上對怡兒,還有對你的所作所為,短刀谷都記得牢靠。他的話只能折半去聽,兇手八成以上還是他。”
“可是,當初在蒼梧,越風也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歹徒。”勝南的話不無說服力,“我記得那時候,他是兇手的可能性還不止八成。但差一點,小秦淮便少了一位副幫主。”
柳五津一怔,默然點頭。
“若不幸被江晗言中,果真是鐵云江殺了陸憑前輩,我寧可大理先動蕩,也不愿用鐵家。雖然說大局為重,但不能以小人撐大局,而棄無辜于不顧。”
五津為此而撼,苦笑道“你說得不錯,不能以小人撐大局。”欲言又止,卻仍舊啟齒“勝南,可想知道、鳴澗與逐浪在夔州為何爭斗”
“當時,我以為只是意見分歧,抑或爭權奪利,可是后來聽說了一些傳聞,短刀谷、果真是在內斗現如今在短刀谷只手遮天的人,正是如張潮那般的小人”勝南問。
五津一笑,續而默認。
“我想知道,內斗已經持續了多少年”勝南輕聲問。
“自我入谷那一日,便甘心在你爹左右,只因我年少便崇仰你爹,但求能與他生死與共。”柳五津轉頭看他,“勝南,不管過去將來,我都會一直輔助你林家”他沒有從正面回應,但陳鑄之說,十有八九都可靠,這便是真實,雖然與真理只一字之差。
便即此刻,江晗鐵云江等人已然出了艙,向船頭這邊行來,五津勝南自要轉移話題,然而勝南卻因內斗屬實而面帶憂郁沉默不語,五津理解他心情,轉頭看岸,卻一驚扯住他衣袖“天啊,勝南,你看那匹馬跑起來比閃電還快厲害厲害”五津遇馬,恨不得立即從船上一下子蹦到岸上去,嗜馬狂魔柳五津,他經過的地方,萬徑馬蹤滅。勝南往岸邊望去,蒼穹下,那座騎純紅毛色直逼入眼,甚是鮮明,但一眨眼,已不在江畔,果真風馳電掣。
江晗鐵云江似是也在同時看見了,齊聲道“是怡兒的那匹”同時出口,又互瞪一眼,涇渭分明。
柳暗花明也撲朔迷離。
水窮之處云起,大理舊事新提。
沿途追蹤了不少日子,祁連山人的影蹤一概未現,那匹馬想必也越離越遠,七月悄失、八月馳過,黔州境內的樹林里,樹枝隨風搖曳著,一波又一波襲來,熱浪已經成了冷風,卻一樣地壓抑心潮。樹林間舞動著光圈,光圈后又隱藏著一個一個呼之欲出的陰謀與真相,樹林的中間有一條古道直貫而去,滿眼充斥著晴翠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