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對金人的“輕輕一碰”,在遭遇軒轅九燁以前,其實是一個一舉兩得的手段,既摸清楚敵人實際戰力,也逼迫敵人打亂布局。然則,從宣戰后的實際情形來看,只實現了前者。南北前十忍得太出色包括那有勇無謀的東方雨在內,沒有一個高手,因為阡的這次挑釁就被激發了斗志沖出魔村來,盡管,可能有太多人已經躍躍欲試、甚至曾下定決心。
他們不出來與他決一勝負,顯然一定是鐵了心全都要在魔村部署,以確保有足夠的優勢來阻礙抗金聯盟。阡嘆息,當自己的表現,已經足夠目空一切,甚至放下狠話指明了不出現就是膽怯,軒轅九燁卻根本不為所動,計劃照舊。處事以狠毒著稱的毒蛇天驕,阡也早就了解,論淡定他同樣冠絕大金,加之身邊有一個同樣不容小覷的楚風流,阡對能夠震撼軒轅九燁本來也不抱有太大期望。
只不過,阡在最后一句狠話,還給另外一個人同樣下了戰書,這個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敵人,他不可能像軒轅九燁一樣,不為這句挑釁耿耿于懷
魂魄在沸騰柳峻,我其實,可以猜到你心里的念頭,你對飲恨刀的欲望,對我的存在,關注度超過了一切,我便和他軒轅九燁賭一局,看看你柳峻是服他,還是順我
正午,雨已停止多時,天色卻陰沉,沒有放晴。他懷念,夔州之役結束后的吟兒,曾經開心地看著天空說“這樣多好,不下雨,一直出太陽。”
吟兒,記憶中的吟兒,她是那么陽光,那么喜歡笑,那么熱愛生活,她還很怕死用盡全力,阡忘不了自己抱起吟兒時沾染的滿手的血他配不上吟兒,不是嗎認定了飲恨刀是一場頻繁葬愛的旅程,他說什么也不可能再把吟兒拖進來
幸好,在這個陰霾多時的天氣,賀蘭山面帶笑容地告訴諸將,盟主傷勢大好,應該不會再這樣昏睡下去了,已經有知覺了阡也勉強地笑,吟兒,謝謝你醒過來
當大家都迫不及待去探望吟兒,他卻一個人,背道而馳,不知道是什么感覺,靈魂像已經散架。
傷害吟兒的兇手,瀚抒臨行前對他保證“絕對不留”。瀚抒,他也是那般愛吟兒,愛得無可救藥,甚至無理取鬧。縱然是他那樣暴躁的壞脾氣,也從來沒有像自己這樣的冷落傷害,也許,就是因為自己的堅定拒絕,令吟兒漸漸地根本不敢奢求情愛
吟兒不適時的表白,和阡錯誤的疏遠,繞苦了他們可憐的愛情。
當吟兒的知覺漸漸回歸,映入眼簾的第一個,第二個,甚至第三個,都沒有林阡,撿回一條命的吟兒,在鬼門關打轉都沒有忘記的男人,他好像,在現實生活中不存在似的吟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仔細地看,真的沒有勝南啊,真的沒有,一個寒顫,她像想起什么,又沒記起來,扯住一個人的衣袖,第一句雖然有氣無力,她卻已經坐起“他呢他有事么他可有事”問的同時,淚水盈了眶。
等視覺逐漸清晰,看見越風熟悉的臉,對,是越風,他喜悅的表情,不像是他的,這一枚笑容,竟如此真實自然,雖然摻雜著一點憔悴和憂心。越風笑著,搖搖頭“不,他在,他好好的,沒有出事。”
沒有歧義,這一個“他”,指代的只有一個人,可以讓吟兒奮不顧身,也讓越風甘心退讓。
而他,林阡,卻漸行漸遠,離開這個充斥著欣喜的聯盟,走到荒僻,走到陰翳,走到孤絕,走到和夢境一樣的凄涼,恢弘的盡頭,是不是只有蕭瑟這雙魔邪的飲恨刀,竟還有些人,愿為它一生一世費盡心機
身后腳步聲已經越來越多,越來越雜,也越來越輕。他刻意離開很遠,刻意走進這片深林,是帶著足夠的信心和準備,來引誘敵人露面,不,稱其為敵人,怎如稱其為仇人貼切
這位仇人,列金南第四已久,覬覦著他的飲恨刀,卻顧忌他林阡,如果不是穩操勝券,并不一定立刻出現。
可是,當確定了阡沒有任何埋伏、獨自一人沒有后援,柳峻要奪下他的飲恨刀,就是勢在必行、無人可攔
和軒轅九燁一樣,計劃之外,永遠還有自己私下的計劃,所以不會隨著任何人的安排來。他最想要的是飲恨刀,就不可能不在意阡的挑戰,畢竟,他傷害了太多阡身邊的人,那種心虛,更令他一觸即發。更何況,昨夜,竟然連解濤和陳鑄,都先后諷刺和懷疑了他對林阡身邊人的所作所為。他寧可相信軒轅九燁所言林阡的這種巔峰狀態,是假的巔峰態,是虛幻的,當林阡失去一切,其實是他柳峻奪刀的最好機會,他原先的策略,本就是在玉澤、云煙、鳳簫吟重重事件之后,立刻奪下這苦追了幾十年的刀他對林阡身邊人的害,是正確無誤現如今,他面對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