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輪回劍停留戰地,葉文暻著手的第一件事,便是與江中子的會面。短暫交流,匆匆過問,葉文暻料到話題只要有關郡主就必定不離林阡,可是料不到,江中子的立場隱約竟有所改變江中子,他好像忘了郡主應是葉家的人,反倒一直在為郡主與林阡心酸、憤恨、遺憾,江中子雖然言辭不甚激烈,可是無意流露的一切,葉文暻都可以強烈地感覺
“郡主一日回不來,林念昔都洗不清嫌疑,我不會公開她的身份,那么做便宜了這個女人。”
葉文暻記得,江中子說完這一句之后,自己只是苦笑著問他“江中子,連你也覺得,郡主應該排除萬難、跟隨林阡是嗎即使,是跟別的女人分享”
這一句,把江中子問傻在原地。
葉文暻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問出一句如此滅自己威風的話,事實勝于雄辯,郡主寧可為了林阡漂泊這么遠
但是林阡,你和郡主總算年紀都太小,隔得又太遠,不了解帝王家的一切。兩個世界的人互相吸引,可終究,還是會有不同的人生際遇
天明,仲春的黔西,不見臨安的繁華氣象,只有戰地的蕭索光景,葉文暻遠遠看著林阡與鳳簫吟帳外調兵遣將的身影,感慨萬千郡主,當他們生死與共的時候,你在哪里他屬于戰場,你屬于安謐戰場,自古以來無非兩種氣氛,忙碌緊張、死寂荒涼,林阡和鳳簫吟可以選擇拋開一切爭戰不休,可是郡主你可以嗎你是金枝玉葉
移開腳步,很想就這么把郡主的身份告訴林阡,然則這里最多的是肅殺的氛圍和堅硬的神色,兒女私情,怕是容不得在這里討論。
現如今,唯有期盼林阡早日攻克魔門,魔村里那些深遠荒僻的路,想必要由他和楊宋賢等諸多高手先行探訪開拓。不過那幫居心叵測的金人們,顯然會因為事態不妙而預先加足了防備。葉文暻熟悉這一戰的局勢要救出郡主,不是想象中的輕而易舉。何況,對于自己,是救出郡主,對于林阡,卻是平定黔西。算上整個黔西參差不齊的魔人,和大金層出不窮的舊敵,這一戰委實艱難。
葉文暻思前想后,終于決心靜觀事態郡主的身份,目前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防有不必要的危險。
卻見林阡與楊宋賢相對而立,不像先前傳說的兄弟關系,憑感覺更像對峙,葉文暻一陣恍惚,仿佛又見那日韓府一戰,西湖晚風中的一枝獨秀,本應還有、一對璧人無言遙望,道是無情卻有情
今時今日,何以卻獨缺那位素衣如雪、飄渺圣潔的神女縱使是這待人接物一貫敷衍的葉文暻,也不得不驚詫,楊宋賢身旁緊緊擁著的,怎會是另一個女人如果要和林阡成仇,他也理應是把藍玉澤奪了過去
“我答應助你們剿除魔王,在那之前,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楊宋賢的語氣,不遠不近。
“說。”
“事情結束之后,容我和棘兒一同回姑蘇,之后,不要再以任何借口,打擾我們的生活。”宋賢說得隨意,聽來卻真的殘忍。
吳越冷冷喝“任何借口什么叫做借口那明明不是借口”
“你們的生活你將與她如何生活你可知道她是有夫之婦”林阡壓低聲音,走到他身前,“你究竟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打擾她的生活”
“早料到林少俠會反對,可是,林少俠不也曾為情癡狂過林少俠當年,不也曾不管是非對錯、說愛就愛沒有絲毫后悔”慕容荊棘微微一笑,挽緊了宋賢手臂,悠悠說,“任何感情的開始,都是因為有人在打擾對方的生活啊,否則,怎會遇見,怎會沉溺說到打擾,當年的林少俠,何嘗不是打擾了藍姑娘的生活”
吳越怒道“慕容荊棘,你有什么資格提起藍姑娘楊宋賢,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醒過來,你會知道你為了這個女人癡狂是多么荒唐”
“荒唐”慕容荊棘悅然,“我所覺得最真摯的感情,它本身就應該荒唐,吳當家,如果我是你,我很可能不會承認結發妻子是妹妹,刀架在脖子上,都絕對不會承認”吳越面色慘白,慕容荊棘每言每語,都說得尤其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