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恰是在這個時刻,眼睛忽然有了感覺,這灰蒙蒙的塵埃世界,四周都沉淪在深灰暮靄之中,對手的影像在搖晃在呈現,裹挾著碎耳的風聲,五官古板,面容嚴肅,只一瞬,又淡去,再轉眼,才清晰,宋賢一閉眼,重睜開,不由得一陣暈眩。殘喘的夕陽在他眼里演變成猛烈的光線,他的視覺,驀然像被激醒,卻只能親眼看見,自己潺絲劍的自我滅絕。
仿佛被一種原因牽制,適才的失明,和現在陡然的恢復,縱使是宋賢,也難以解釋這魔村的蹊蹺可是,失明時因為只想著玉澤一個,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待到現在視覺恢復,反而卻雜念叢生無法自控只因為,林阡在記憶里的插足攪亂和破壞嗎
鄭覓云察覺到他的復明,冷笑“原來,還真是短暫的看不見”
宋賢大汗淋漓,不知該如何應對,潺絲劍,起于潺絲,毀于纏思。
鄭覓云大笑“楊宋賢,不要以為你看見的,就一定是出口”
是啊,他看見的不是出口,他賴之以生存的潺絲劍,竟然出師未捷先把自己困死。宋賢的劍法,愈加蒼白無力,像一層極易捅破的薄紙,只需鄭覓云一指輕點,就再也無力回天。而這一刻,宋賢吃力地維持著最后一道防線
什么叫牢不可破在防線幾近崩潰時候的堅守,最牢不可破
還沒有結束,纏思,可以恢復成潺絲
宋賢比誰都清楚,他不可以再糾結于腦海里多出來的這個自稱他兄弟的男人。只要自己專心致志地想玉澤一個人,潺絲劍豈是鄭覓云之輩可匹敵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糾纏,苦苦地逼迫著自己不要再想林阡,不想他,就絕對不會糾結
林阡,我們真的可以情深到連愛人都可以割舍的地步你能告訴我,我們有怎樣的兄弟情誼林阡,林阡,為什么這兩個字在心頭,無論多少次,我都不會有刻骨銘心的感覺如果真的存在,它究竟在哪里我真的,很想找回我的過去,那些曾經
殘月初上,一生百轉。浩浩宇宙,為何獨不存他楊宋賢的記憶在這個靜謐的夜晚,晚風吹死了他的心
猝然,慕容虛弱的側影映入他視野,他的心陡然一震我究竟在胡思亂想什么,現如今為棘兒去取救命的解藥才是最重最急,怎么可以,為了一個突如其來的鄭覓云,為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插曲,就把棘兒從記憶里徹底地移除不留痕跡該移除的,該是那個做事從來說一不二的林阡啊林阡,你以為你一句話就可以顛倒是非你憑什么說你是我的兄弟你在奪人所愛的時候,何曾想過我是你兄弟你一次又一次站在我對立面上,我憑何要信你
宋賢沖破光陰的枷鎖,逃脫記憶的牢籠,迫不及待地把林阡驅逐并遺忘,只有遺忘林阡,才可以完美地施展他的潺絲劍來打敗鄭覓云、保證棘兒不是嗎
忘記林阡,又有何難當他的腦海中始終占據著的,是慕容荊棘蒼白的臉,焦急的神態,和憔悴的容顏識破了潺絲劍瓶頸何處,宋賢慢慢地學會自我解救只要拋開有關林阡的雜念,就能找到潺絲劍最好的狀態
所謂潺,真正乃流水之音,此刻,慕容荊棘喘息著歇在戰局之側,清楚地聽見,屬于潺絲劍的聲音又在不停回蕩,高山流水,瞬即漂泊成小溪玉漱,幽澗清泉,劍未留痕,聲刻徹底,宋賢手中顯然有獨特手感,駕輕就熟,頃刻間精髓重新被他操控,他眼睛似乎也能看見事物,鄭覓云,再也不會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這原本也就不是鄭覓云和宋賢的比試,而是宋賢的自我突破慕容荊棘心中有數,等待著宋賢凱旋。
手忙腳亂的鄭覓云,沒有僥幸再期待他楊宋賢發揮失常,猛然已血濺潺絲劍
這一刻,宋賢幾乎可以證實,只要徹底擺脫林阡這個夢魘,他就贏定了他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