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帳外風兇急,粗略感應,逼真得好似有一大群兇猛野獸正從身邊腳下疾馳而過,偶爾聽見有人在近處叫喊了一句,瞬即便泯滅在遠方空氣里。
泰安三兄弟,從軍后經常聽見如此颶風,感受過背井離鄉和風急天高的強烈組合,有時難免也膽戰心驚。而在這場徹夜交戰之后,抽離了所有敵人再聽風緊,竟別有一番自豪感覺當狂風肆虐,卻毫無威脅,千萬里我軍戰旗獨翻飛,怎可能不意氣風發
惟能聽風之音,則戰場只可用一字形容,凈。
連日來爭斗迭起,挽雕弓,飛鳴鏑,揮長劍,執雄戟,千騎萬夫戰亙野,方能夠熄了烽煙,薄了塵沙,贏得這半刻靜謐,如今聯盟只有一事未完成絕妖孽,斬梟雄。妖孽,自是魔王無疑,而梟雄,卻非邪后林美材莫屬。
論勢之時,宋賢卻心知對于勝南而言,遠不止魔王邪后這一事牽制,玉澤和云姑娘還都在金人手里做人質,宋賢想著想著不禁咬牙切齒,“金人的用意、實在是惡毒”
“意還在、輪回劍。”吳越點頭,看向勝南。
“葉文暻留在黔西一天,南北前十就一步都不會離開。這一戰的失敗,會令他們更想奪劍。”勝南道。
“這么說來,玉澤和云姑娘,應該都沒有性命之憂”宋賢略帶寬慰地推測。然則,勝南卻搖了搖頭,沒有贊同。
宋賢不禁一怔“他們若殺了人質,豈不是就沒有辦法威脅你畢竟想要奪輪回劍,他們必須牽制我們”
“他們雖然有人質,可是除了楚風流之外,從來沒有人對我透露只字片語,現在也還只是個空的威脅,誰也不知道,云煙和玉澤現在是不是安全。”勝南輕聲道,“我唯一確定的是,若是楚風流可以做主,云煙玉澤就都安全,但若是換了別人,處境可能會不好,恐怕,還會很危險”他不能再說下去,南北前十恨他忌他的人太多,這是他罪過的報應。
“可是,是都還活著吧否則,他們沒有要輪回劍的籌碼和信心”宋賢顫聲問,臉色蒼白。
“適才我說的,只是最惡劣的情形。”勝南斂起憂慮,微微一笑,“不必擔心,宋賢,我會盡一切可能,救玉澤安全回來。”
宋賢正欲點頭,忽然一震,詫異地看著勝南。從勝南的語氣里,他可以清晰地聽出,勝南第一次這樣的不堅定,難道是為了他么他根本不值得勝南退讓一時沒有準備好怎樣去回答,宋賢欲言又止如鯁在喉。
勝南輕嘆了口氣,握起宋賢冰冷的手“我認識玉澤才一年,認識我兄弟已一生,你說那是七月十九就想跟我說的話,其實我在七月十九,也有話要對你講宋賢,我和你的決定都算不上什么,最重要的,是玉澤自己心里的決定,誰都不能強迫。她回來之后,由她自己決定。我想她經歷了這一切之后,心里也早該有了想法。”
宋賢慘淡一笑“你放心,那必然是選擇你。玉澤與我,向來只是兄妹情誼。”
“無論最終的結果怎樣,我現在都必須這么準備一邊做最壞的打算,一邊爭取最好的可能。”勝南輕聲地,其實他本該比誰都心亂如麻,為什么,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是勝南在安慰宋賢吳越暗嘆著,其實他明白,勝南必須保持這般的冷靜理智,否則,像他那樣重情的人至親至愛全在敵人手上朝不保夕,他恐怕早就方寸大亂哪里還懂得救她們冷靜,就是救她們最好的選擇,畢竟勝南現在的一舉一動,全在敵人的視線里,左右著玉澤云煙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