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招后,是一百次痛快與痛苦的糾纏,相似刀法里截然相反的意境,令圍觀者忽然忘記敵我,看著聽著樂此不疲。
每一個來回,便宛如在大氣粗獷的塞北大漠,忽然插入了一段段胡琴琵琶與羌笛,突兀地好像不該存在,卻又似躲不開的宿命
戰局之內,阡的心情雖然遠比旁觀者復雜,卻也被飲恨刀襲擊得哭笑不得連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明明他林阡是飲恨刀的主人,卻要遭逢這頑刃的敵意
就在手中刀背急砍上對面這最熟悉的鋒刃之際,棘手的不止是柳峻的刀法,竟還有飲恨刀邪毒的刀氣率先襲擊這究竟是怎樣的兵器,當主人一心捍衛它的時候,它的殺傷力竟頗具靈性地面對著主人倍增真是令人又好氣又好笑,這兵刃的性格,典型得不識好歹。阡脾氣上來,當然更增駕馭它的決心,便讓它好好見識見識,該屬于它的刀法,在他林阡手上
爭斗不歇,刀法持平,柳峻悲壯有余氣勢不足,林阡刀意磅礴卻內力略輸,也便是這一戰,令眾人清楚地發現,阡真實的內力,脫離了飲恨刀之后,果真已與當年懸殊,相敵柳峻,也不甚遠
不,也不一定,雖然飲恨刀在敵人的手上,或者能借內力的人,還是勝南呢吟兒忽然一驚,如果真是這樣,勝南現在,已經開始在奪刀不禁刻意去體驗阡手中刀的行蹤不錯,一次又一次在壓低,勝南正在冒險迫近著飲恨刀的刀氣他該怎樣盡力而為這一次的冒險如果算準了時機拋開手里的刀立即去握敵人手里的那一把或者那一雙,成功的可能是有的,但好像比她的惜音劍殺敵絕招還要難以實現。只要失敗,雙手就會被飲恨刀削斷,命也即刻終結于柳峻手上,父仇再難報,人世間最恥辱事,莫過于死在自己兵器下。
成與敗,原來是這樣的重要。一線之隔,兩種下場。
用越來越熱的氣勢,嘗試融化和他的血一樣冰寒的飲恨刀刀氣,那一刻只有阡一個人清楚,他贏定了。機會只有一次,可惜柳峻他永遠猜不透自己會在哪一招利用這機會。以肯定去對戰猶疑,他不贏定了是什么
再一度雙刀相抵,當他手里的刀已經低到極限而飲恨刀已經割傷手腕,再不去管戰勢如何走向崩壞此刻就趁柳峻的力道全然上移,撤去自己壓在他上方的氣力,讓他心甘情愿地、把刀送到自己手上
無論贏輸,都是膽量使然,即便有憾,也不悔恨。
斬獲飲恨刀的方式,就是在敵人全力提刀的同時撤離自己的力氣、繼而迎面闖入那無垠的刀氣,于刀氣中強取豪奪
那一幕,才是阡有生以來的最兇險,命已浸入這場戰局,這場賭博,第一次他負了聯盟,第一次他拼殺時這般投入只因如今他的戰場,只有飲恨刀是真敵人
賭上性命的剎那間,仿佛經歷了幾世的光陰,額上也一定有冷汗淋漓,脈搏越跳越急,簇擁著飲恨刀的強光散去,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從前那種力量的存在。
長刀就在這緊促的交睫間像被交接,而短刀與阡之刀同時落地,阡當即出刀一挑,不知如何得駕輕就熟,柳峻這才看見,飲恨刀并非脫手,而已經被林阡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