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逝,晨曦在夏風中模糊。
短暫相聚,清早,吟兒又送阡率軍出征。
盟軍當前要戰的外敵,正是昨日“為一個目的來了兩路人馬”的另一路、那群混跡于川東被誤認作啞巴的金人們。說來也險,幸好負責追蹤他們的向清風向將軍一向有“堅持不懈,滴水不漏,一絲不茍”之稱,否則昨日若是有那么一點疏忽,盟軍都很可能會放他們從眼皮底下溜了過去這幫金人,貌似啞巴,卻果然來頭不小
經過一番明察暗訪、抽絲剝繭,向清風等人最終獲悉,這群金人隸屬于金北第四楚風iu部下,來自其一手管制的金國第一殺手組織“絕殺”論武裝論機謀,都絕不輸于金南第一的賀若松,況且軍紀嚴明,行動隱秘,當然有最大的可能代替賀若松插手川東戰局。聯系昨日戰況便知不管目前黑道會與金北之間究竟協商到了哪一步,雙方至少已經開始往來,否則也不可能那么巧,孫思雨會和那小啞巴同時同地出現在祝孟嘗眼前
“倒要看看,郭昶和我們誰的行動快”風里,吟兒微笑說。若郭昶早一步與楚風iu一拍即合,則金北兵力順利入局,川東之戰將再起波瀾;但若阡占先,則楚風iu下場等同賀若松,消失于合作之前。
一樣是行動,不一樣的是,郭昶是要去求楚風iu,而阡是要去擊潰她。
“卻不知鏟除了楚風iu,再下一個敵人又是誰呢”海逐浪與吟兒一樣的胸有成竹,早就在摩拳擦掌。
再下一個敵人越來越隱秘,越來越零碎,也越來越復雜了。阡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目前還在四處分散的敵人們,正有一個向中心凝聚的趨勢。危機四伏,只差一個沖擊,下一個敵人是誰誰都可能是
一向以知己知彼著稱的他,此刻也不能完全斷定,郭昶的外援將會膨脹到哪一處,于是不說其它,不再部署別人,只是俯下身來、耳語叮囑了吟兒一句“吟兒,在我離開的這幾天,無論發生什么,都切忌和郭昶有過近的接觸。”身邊將士皆以為他二人私下說情話,竊笑著都沒有上前打擾。
她安坐馬上,微笑聽罷,神情專注地點頭答應。雖然他說得不多,但有些話本就不必多說。
阡離開的幾天里,戰勢逐漸趨于平緩。先前態度囂張的孫寄嘯,果然由于孫思雨的被擒而不敢輕舉妄動,吟兒只需對他再走一步,便能從牽制成功轉為收伏。盟軍留在此地的其余將領,莫非、柳五津分布于吟兒兩翼,維持對黑道會殘部的打壓;祝孟嘗初來乍到,于是先在吟兒身邊休整候命;范遇則率隊去為遠道而來的暗器王楊致誠接風。這里的一切都看似風平浪靜,只等待阡與海逐浪、向清風等人旗開得勝、擊敗楚風iu凱旋。
然而,吟兒知道,所謂風平浪靜,不過是個會蒙蔽人的表象罷了,暗流洶涌,必須審時度勢。阡的那句耳語,正是在叮囑她危險不可能減少,減少的只會是關注和警惕,所以,若真正希望他旗開得勝,首先她就必須做到這一點
“切忌和郭昶有過近的接觸”。
做他的后盾,有時候只要做這么多而已,阡的意思她清楚,那就是,保證她自己的安全。
毋庸置疑,當他當仁不讓站在風口浪尖,他的女人也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卻希望他因為這個女人是她,所以沒有后顧之憂
也便是這幾日,祝孟嘗將軍開始學乖,別說去調戲孫思雨,看見她就仿如老鼠見了貓立即繞道走。軍營里四處流傳著那夜孫思雨壓著他痛打一氣的段子,添油加醋以訛傳訛傳到祝孟嘗耳朵里,卻成了“祝孟嘗非禮俘虜,盟王大怒,棄之不用”云云,祝孟嘗一聽就徹底慌了,忙不迭地跑來吟兒這里問她,為何主公這次出征只帶了向清風和海逐浪卻不選擇他,到底是因為孫思雨之事,還是因為主公與他不熟悉,不能對他完全信任。
吟兒先是一怔,才發現祝將軍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卻這般在意阡對他的看法,微笑搖頭“都不是。”
“那又是為何”祝孟嘗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