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兒蹙眉如郭昶這樣一個粗魯可笑還帶著點蠢、卻不像有心機的人,顯然不可能主動出賣孫寄嘯。眼光一移,掠過那還在抹淚的少年顏猛性情真摯,天真無邪,更不可能是他再將視線落到陳旭身上會不會是他
“來人,給兩位賜座。”恰在此時,陳旭見郭昶又要暴跳,立即拉住他,壓低聲音,勸道“二哥,切勿再和大哥爭執,否則正中這盟主下懷讓她只帶一個人入山,她偏巧誰都不帶,只帶大哥,就是想用大哥激怒你、分化我們”
“老五說的不錯,要冷靜要冷靜”郭昶自言自語,拼命給自己灌水降火。
勸罷郭昶,陳旭轉過身來,也在此時打量了吟兒一眼。他真是沒有見過哪個女子,孤身陷入敵營還這般從容,面對著這么多敵人都面不改色的,恐怕思雨在此,也要自愧不如。何況何況單看她模樣,實在是嬌小得很,教他難以置信。心念一動,帶著試探的性質直接問“盟主,可認得你面前這東西是什么不會從小到大,碰從沒碰過吧”
剛剛坐下的吟兒微微一怔,看見座前桌上呈著的原是只平常的繡花針。這個名叫陳旭、長相偏柔的黑道會軍師,原來早有準備要羞辱她
“一直都在為盟王林阡嘆息,為了奠定抗金聯盟的基礎,常年在外征戰顧不得兒女私情,幾度失去至愛,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娶個粗魯的女子為妻。唉,大家愿不愿意相信,眼前這女子,別說心靈手巧,就是連最基本的穿針引線都不見得會”陳旭說罷,黑道會眾全都跟著嘲諷起來“不會吧,身為女子,連這些最基本的都不會”“那還怎么嫁給林阡”“哈哈,盟主,難道還要我們這些大老粗們教你這根針該怎么用”
“不必你們教,這等平常暗器,我自會用得嫻熟。”吟兒等他們笑完了,也回報一笑。
“暗器”陳旭還未及說完,忽然語聲中斷,卻見他面色一變,許久,拳才從桌上移開,郭昶和顏猛都能清楚看見,適才扎在他握空了的拳里的,正是那根繡花針。吟兒不想傷他,故而只是略施小計,選了虛空一擊,饒是如此,陳旭都心服口服,不敢再羞辱一句。
“老實說,我真的不會穿針引線,但旁人縫補的針到我手上就是暗器,線到我手上就是利刃。所以我此生只勝任盟主,而不可能躲在哪個山坳里繡花”吟兒微笑,“如今我終于懂了,我抗金聯盟為何能完勝你黑道會,我們縱是女子也談征伐,你們即便男人還問針線”
“你你我”陳旭開始咋舌。
看他這么快就落敗,吟兒心里著實有了底陳旭,雖言軍師,不過如此。多謀略、而少魄力,所以出賣孫寄嘯這件事,他最多只是個贊成者,而不可能是決策者
阡說得果然不錯,郭昶身后,一定還有一個推手。
“你也不必擔心盟王林阡的家事。溫柔的女人他身邊多的是,他偏喜歡粗魯的又如何”吟兒說這句的時候,臉微微一紅。形勢緊迫,也只能跟他們厚臉皮,轉過臉來直接換敵人“不必廢話了郭昶,你說讓我入山見你我也來了,現在該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放過范楊兩位將軍了”
郭昶冷笑“盟主,我說是交涉,你還真以為是交涉了你覺得你進來了,還走得掉嗎”
“二弟你豈能如此背信”鄭奕大怒。
“一丘之貉,大哥棄義,二弟自然背信”郭昶冷道,根本就是還在和鄭奕賭氣。但盜亦有道,郭昶其人,本應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