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金聯盟,腹背受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雨夜之戰,厲風行輕敵失誤而身中劇毒,僥幸金陵與蜮兒曾有淵源而保住性命,祝孟嘗、海逐浪、向清風等人,亦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中毒,雖然撿回了性命,功力卻都大大削減。
這樣的局勢,雖然因為金陵冒險重創鬼之而得以緩和,卻不得不使眾人心頭蒙上一層陰霾,接下來的日子里,蜮兒未必不會在盟軍中作亂,能對抗她的方法著實太少,要消滅她也根本不易。
“天驕已經有數日愁眉緊鎖。”四境無人,云藍走到天驕身邊,也深知他愁苦原因。
“突然出現的強勁敵人,一笑而謀人命,幸好還不是一笑而奪人命。”徐轅嘆了口氣,“這樣的一個敵人,武功雖然可能平平,路數卻太過詭異,一時難以消除”
“這種情勢下,天驕是該保留實力,還是去以身試毒,實在是有些艱難,畢竟關系到一整個抗金聯盟。”云藍略帶深意地說,“站在這個位置上,的確很多事情要背負,不能輕易地決定所以,旁人會心急,會害怕你決心不夠,而你知道別人有擔憂,所以更加負重。”
“是啊,如果此刻徐轅還是徐轅,大可放心地去陣前殺敵。現在卻”徐轅嘆了口氣,“設身處地,才知林阡他起先并非不想發起川北之戰,而是有太多事情要權衡”
“可是,人們總是很難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云藍洞悉地笑。
“林阡他,也沒能夠站在我們的角度,體諒我們啊。”徐轅輕聲嘆,轉過頭來,“最近總有傳言,說林阡為戰而生,卻為愛而逃。不知云前輩作何感想”
“可笑。”云藍輕聲評判,“且不說林阡不可能喪失志向,念昔她,志氣也不輸男兒,事業尚未完成,豈可能輕易隱退”
“然而,我聽說,云前輩和林前輩,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曾離開短刀谷,出走過。”
云藍一愣,回憶道“當時楚江剛剛著手組建短刀谷義軍,被一群官場中人質疑,他是從金國南歸的歸正人,真的可以統領來自南宋的所有軍隊嗎。當時的楚江,雖然要功名有功名,要事業有事業,要擁躉也有擁躉,可卻是因為這歸正人的身份,導致追隨他的人馬中,很快開始分出流派繼而對立,時間一長竟然軍內就有紛爭,楚江是覺得紛擾因自己而起實在沒有必要,所以決定暫離。”
“林前輩那次,是短刀谷義軍剛剛組建之時,林阡這次,是短刀谷義軍改朝換代之時。都一樣的關鍵,也一樣的風險。父子二人,還真的是一模一樣。”天驕嘆息。歷史,好像在不停反復地重演。因主公而起的矛盾,最容易在軍中擴大,也許,真的只能以退為進。
“那次出走,我與楚江陷入了長江中的幽凌山莊,一度以為自己再也出不來了。雖然一開始不是為了隱居而去的,可萬念俱灰時,的確也曾想過,要不就一直困在其中出不來吧”云藍苦嘆,回憶傷人,此時此刻,是多希望自己和林楚江當年就陷在幽凌山莊里不曾走出來。一瞬間,她忽然也有些不敢確定,阡和吟兒,會不會也一樣
徐轅心中一緊黔州,那段由云煙、鳳簫吟、林阡三個人組成的時光,曾經輕而易舉就擊敗了玉澤和林阡多年的生死相戀。其實林阡很想被那段日子牽絆吧。“也曾想過,要不就一直困在其中出不來吧”如果林前輩都曾有過這般的意念,那林阡,也很可能會有啊
被心魔驅使、被謠言困擾多時的徐轅,此刻心里頓生這樣一個意念不管“隱居”的說法是真是假還是另有隱情,既然林阡還是沒有音訊,不如順水推舟、就說林阡埋沒父志甘愿隱居用這樣的方式試探,如果林阡隱居了,就加強輿論把林阡逼出來,如果林阡沒有隱居,他更加會為了澄清自己而趕緊跳出來
這個念頭在徐轅心頭一掠而過,瞬間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