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阡不知是看得暈眩還是喝得醉了還是本身就困,這一夜的丑時,吟兒和林美材還在觀云興嘆,他便靠著墻壁呼呼大睡起來。
吟兒帶著想破這刀譜的野心,站在十幾扇窗的中央感悟,把那二十五刀拆分排列。感覺這二十五刀的整體,就像一條會以不同姿態扭曲著的蛇,無論如何都連貫,而二十五刀的局部,就像分布在蛇身各處的毒液樞紐,不管怎樣都劇猛。想得頭疼腦裂,都無從破解。
林美材往地上瞄了一眼,笑起來“終于明白為何同一刀譜,他畫圓,你畫方。原來是你想破,他想立。”吟兒一怔,心想,也只有林美材一個人,會在這樣有吸引的刀譜面前,置身事外地只想繼承發揚了。
回頭一看,不禁一震,林美材她竟然脫下她自己披風,走上前去,給熟睡的阡蓋上了蓋得細心而嚴實,吟兒自己都好像還沒這么體貼吟兒又驚又汗顏,反復打量著林美材,心想,如果被盟軍看見了剛才的一幕,一定又不知有多少蜚短流長,反倒是魔門里,不用在意,不用計較那么多,一切都隨心所欲。
“你二人,還真是天注定要操縱生殺予奪的人物。從前的抗金聯盟,各大據點領袖的廢立都由你倆說了算,以后的魔門,魔門六梟一定也是如此了。”林美材說。
吟兒黯然,她明白林美材為什么對于留下林阡勝券在握,是啊,現在他倆和盟軍,真的已經毫無牽連了,一刀兩斷了。盡管許多事情都是那樣荒謬的,等到真正結束的時候,才把開始的一切都記起來,而且記得那么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卻,來不及了,也回不去了。
所以阡,更寧愿沉溺于現在,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地度過每一個現在。吟兒鼻子一酸,忽然又有點難受。
“怎么又在自責”林美材洞悉地說,“諸葛其誰的破言論,就那么深入人心如果你是禍水命成立,林阡就是掠奪者,但你看林阡現在,魔門送給他他都沒要,哪里像個掠奪者”
吟兒嘆了口氣,其實已經不像先前那般負罪,卻總是為阡心疼“若是他身上的這么多傷,分一處給我,我都可以說服自己說,他不是被我連累”
林美材搖頭,嘆“他不是被你連累,而是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人,寧愿自己死得還剩半條命,都要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半點傷。”
吟兒一怔,點頭,林美材續道“要知道,你與他為了現在這一刻,兩個都拋棄了很多,無所謂誰連累誰,將來的日子,只需要相互遷就,沒必要相互歉疚。”
“邪后似是比世人更加理解他”吟兒聽得心服口服,邪后的口才實在比她好得多,句句都說到吟兒的心坎里去了。
“真的”林美材聽得這話,眼前一亮。
吟兒一愣“真的啊。”
“那太好了。若我能比世人更理解他,必能將他從世人手中奪來。”林美材笑起來,志在必得,說罷便于林阡身側俯下身來,對著尚在睡夢中的他又灌了口酒,吟兒一驚,阡似乎被醉醒,她也不知他到底目前處于哪個狀態。
“林阡,還需要回頭嗎是抗金聯盟借著怪罪你女人的名義逼你認錯,你若回頭,就是要承認你錯了、你要按著他們的意思改正自己。”林美材輕聲說。
“林阡無錯林阡死不悔改”阡迷迷糊糊,回應卻斬釘截鐵。吟兒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夔門那夜的竹寨內現在的阡,就跟夢游那晚一樣,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可能事后都想不起來。但,一定是出于真心。
“說得好那就不必回頭你失去了一支軍隊,我可以再給你一支比他們更精銳,更善戰”林美材說。
“精銳善戰牢不可破”阡胡言亂語。
“咦,我沒說牢不可破啊”林美材摸摸后腦勺,顯然不知這四個字對于林阡的意義,想不通就不想了,干脆繼續激將“難道不想向世人證明,林阡未必只統帥抗金聯盟才能稱霸武林嗎”
許久,卻得不到林阡半句回應。吟兒趕緊上得前來要看阡,林美材卻一手將她攔住不準她過來“林阡,你不會是不敢做魔王吧”
“哈哈哈哈”阡在睡夢中狂笑起來“有什么事,是我林阡不敢做偏就要做了魔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