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飛而逝,遺落了那個人間
當牽掛漸漸消失,這種堅定步步淪為自私,是否殘忍到極致
為什么,跌進越來越深的快樂
快樂,卻空虛得一無所有
又或許,一無所有,就意味著未來有太多等候填補
于是越快樂越空虛,越空虛就越追求更多的快樂
一點都不想回去
如果真的可以一世都困在這里的話,那就一世都困在這里吧
究竟是誰,糊涂地以為自己閉上眼睛的地方就不會出現風景
迷惑卻又迷戀
不知今夕是何年
接近午時,云淡風輕,他和她睡在白色的木芙蓉中間,輕松地看向萬丈之外的天空。
“這些木芙蓉,是寧孝容她聽說我喜歡,從寒潭里移來的。正好可以填滿我們家的庭前。”她開心地笑,呼吸幸福。
“據說你不僅對寧孝容說你喜歡木芙蓉,還對諸葛其誰說,嫌九曲徑太崎嶇,言下之意,讓他把路重新修直。”阡對吟兒的伎倆了如指掌,這跟她當上盟主不久后就對盟軍宣傳生辰八字征集禮物是一樣的
“濫用私權。”阡輕聲責。
吟兒一愣,紅著臉窘迫“寒潭的第二關據說有不少木芙蓉,既然我去不了,索性讓它跑出來,這個想法,本來是很聰明的至于,至于九曲徑的改造,也是為了,為了”
“才當了人家的主上,就勞民傷財大興土木。”阡笑起來,不知小丫頭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勝南”她轉過臉朝著他似乎有話要講,他也剛好側過身來,微笑欣賞她容顏。睡得這般近,不知是她吐氣如蘭,還是木芙蓉本身的香。一瞬他忽然失了神,竟不由自主淪陷于她的美,心開始有了動靜,極想立刻就掩住她的口,不準她打擾此刻的溫馨。
“還記得他們嗎”她模糊地問,眼神迷離。
“他們”阡一怔,忽而惘然。
她問的同時,一頭黑發已然睡進他的胸口“最近,每想到一個人,竟要花很久的時間,才會記起他長什么模樣甚至有些,已經沒印象了”
時間真是把最凄厲的鈍器,割在記憶上卻不一刀兩斷,偏要在反復的似曾相識和莫名遺失中不斷地擦磨,直到最后才發現,許多事,其實都早就忘記了,只不過他們告訴自己要記得,僅此而已。
“有些事,還不及回味,就已然忘記”阡嘆了口氣。
故事的開始和結束永遠倉促而雷同,過程的一切往往飛逝且空白。
年華成石。
天下英雄誰敵手。
絕漠,橫海,關河;古道,城池,樓船;風沙,硝煙,嶂云;
馬蹄,鐵衣,戎鞭;鳴鏑,長角,戰鼓;地陣,天威,兵氣。
竟真消融于一人眉間。
為她一人而殺天下,那夜妖艷的紅色,曾燒到最熾烈。
今夜濃墨一筆,勾銷前塵,記憶斷線,過往成灰。
月落時分,斷崖邊最后奏響的一根琴弦,被絕巘上最初一片秋葉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