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澤葉忽然表情凝滯“我曾是他的敵人,還犯了這般多的過錯他難道也可以忽略”
“多少他的麾下,曾經皆是他敵人”石中庸一笑,回頭,“澤葉,你可能還不知道,去年魔門之戰,他寧可自己親身犯險,也絕不與毒圣寧家起兵,亦根本是為了當時還不認得的你啊。我可以保證,若非金人對他有所阻滯,如果他提早到來川北,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你落到如斯地步。”
“然而”寒澤葉面露難色,“他即便有我,又能如何如今我只有這殘損兵馬尚待整合,本屬于他的地盤,目前亦全都由曹范蘇顧和中立勢力占得,想要奪回來,恐怕四面受敵,處于劣勢。”
“既是中立勢力,何來的四面受敵”石中庸語帶深意,寒澤葉醍醐灌頂,明顯動容“雖然我未曾見到他,卻也大體知道了他是個怎樣的人”
寒澤葉嘆了口氣,自愧不如,豈能不降。
九月十九,被蘇降雪等人極力封鎖在外的林家軍,陡然出現于茍延殘喘的寒澤葉身后,竟從死亡之谷開入短刀谷,來勢洶洶,始料不及。
這群蘇降雪口中喪家之犬的軍隊,哪里像他們想象中那般頹廢沮喪,竟爭先恐后銳不可當。地盤的淪喪,家人的被擄,竟沒有牽制他們的士氣和軍心一絲一毫嗎
后來蘇降雪才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地盤沒有淪喪,家人也沒有被擄那幫假惺惺的中立勢力,真就是兩邊倒,兩邊都在留余地以魏紫鏑為首的中立門派,表面是在幫他蘇降雪侵占這些地盤,暗地里卻一定不止和林阡接觸過一次,幫他保證了眾多人質的性命安全。
中立,另一個意義就是墻頭的草。只要形勢往誰傾斜,這些需要中立勢力駐守的地盤,就基本屬于誰。蘇降雪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以為形勢是利于他的,除非林阡能夠一戰就將他曹范蘇顧戰敗
他林阡一戰就能戰敗他們嗎當然不可能。所以蘇降雪獨霸短刀谷的把握,哪怕真的正面交鋒,也都有穩穩十成
卻哪料到,林阡對此根本就無所謂。面對蘇降雪的勝券在握,林阡的戰略竟是“不能一戰就勝,那便干脆不戰”
箭在弦上的川北之戰,還沒有實質開始的時候,中立勢力竟然悉數倒戈偌大一片中立勢力,尤其是靠近死亡谷的這一塊,魏家、洛家、程家、景家,這么多大家族都對這位不速之客一路放行,小勢力顯然跟風,林阡來時,根本暢通無阻。一夜之間,盡數是不戰而降
曹范蘇顧驚懼之余,不免大吃一驚,何以他林阡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究竟背后又有著怎樣的陰謀
既是在背后的陰謀了,曹范蘇顧又怎么看得見所以他們就措辭狡辯說,向來草莽勝貴族、野蠻勝文明。像當年他們措辭說吟兒和阡是政治婚姻一樣。
驚懼之后,退守自己的地盤,官兵與義軍,要繼續保持一貫的掎角之勢。說是掎角之勢,其實分庭抗禮。
短刀谷持續了半個月的激戰,一夜之間就被安靜摧毀。
蘇降雪籌謀了幾十年的侵吞,幾十年來都一帆風順,形勢是越走越順暢,近幾年七大首領接二連三死去,幾月前九分天下各懷鬼胎內戰,更令他感覺深得我心有如神助
難以置信,就在這有如神助的最后一刻,功虧一簣。眼看唾手可得,卻又恢復原狀、同歸于寂
他一瞬間更加明白了,這位新主,是真的很不簡單,完全在可計算的范圍之外
大軍從死亡之谷開入、從中立勢力取道,一切都出乎蘇降雪意料。他當然想不到,林阡從六月就在布局,也想不到,寒澤葉沒有被林家軍懷恨復仇,反而被林阡收為己用,更想不到,中立的幾大家族,在自己的恩威并施之下,為何還寧可傾斜向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
今夜,林家軍地盤被恢復了大半,百里笙、江維心、蕭溪睿、謝云逸亦悉數與他們會合。當見到天驕就攜馮虛刀守衛在那個人的身側,苦守谷內的眾將士都知道這便是主公,紛紛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