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仰馬翻,泥沙四濺,混亂中誰都殺紅了雙眼。斷崖上,冰刀霜劍,是冰霜做刀劍割得破戰甲,也是刀劍做冰霜寒可殺秋色
是誰的宿命,在尸橫遍野里本該舉步維艱,卻寧可靴底上沾滿了血肉還要不停前行,不停地拼下去直到那尸體堆積成山
是軍人的宿命,活著的時候如此堅硬,死去的那一刻才知道脆弱。
暴雨下個不停,血雨。
在陣地的最前沿,盟軍曾親眼看著他們的主公與田若凝交鋒,從起戰到兵敗,長達三個時辰,這斷崖上沒有一個人不是血淋淋的,林阡顯然也不例外,在此期間,斷崖與黔靈峰、魔城、桃源村的聯絡均被切斷,到決定棄守的那一刻,這里的所有人就只能往狡兔之窟的方向退。唯一的生路就是寒潭。
換作旁的敵人,也許盟軍還可以希冀用寒潭來打敗他但是田若凝他,明明可以像田若冶一樣,直達寒潭的第十九關
再沒有別的兵馬可以調動了,每一個可以抽身來救的人也都事先就敗了,難道這一次,是天要絕他林阡
幽暗昏惑,無物以相,盟軍和魔軍倉惶地緊隨林阡,往狡兔之窟的方向撤,沿途連喘息都不敢有,前面不代表有生機,后面卻是追捕的殺無赦。這條路,究竟是漫長好,還是短暫好
深夜,此時此刻,本該熄滅了萬家燈火,沉溺在溫馨的夢鄉之中啊。范遇不知怎的,竟鼻子一酸,為魔人。
好在他看見,絕境里的林阡,并不像祝孟嘗、錢爽那樣的心急如焚,他一如既往保持著鎮靜可是,鎮靜得卻似乎有些過分了,因為現在他的樣子,根本不像在思忖應對之策,而是恍惚地就像在失神。任憑他身邊的軍醫幫他裹著頭上箭傷,流血不止卻毫不在意、若有所失
不好了范遇心念一動,慌忙轉過身去,壓低聲音悄問陳旭“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戰爭本該把生死都置之度外,怎可能去管時間地點所以不知不覺任由時間就這樣溜走了。范遇突然覺得陳旭的臂在顫,或許是自己的手在抖難道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陳旭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掐指一算也清清楚楚,現在已經不是十月初五了,而已經是十月初六的凌晨了寒潭就在他們身后并沒有被田若凝切斷聯系,盟主如果復活是一定能被楊致誠、向清風或田若冶傳出來的,沒有傳來,意味著沒有復活
死寂的狡兔之窟里,恰好迎來這一天丑時的鐘聲已經是丑時啦,難道盟主她,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
洞的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田若凝,率眾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