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此刻用在官軍,自當貼切不過。
曹范蘇顧垮臺月余,死忠黨羽困獸猶斗,許是由于曹玄還在,或是因為蘇降雪還未死,甚至是認定了顧震值得追隨,總有股信念還存在他們心間這股信念尤其壯大,支撐著蘇降雪死灰復燃的可能性。
洛輕舞的突然遇襲,便已經給義軍敲響警鐘,對此,林阡自然在谷中各地都加強防范,亦叮囑那些剛剛走馬上任的官軍將領盡快地熟知麾下、督促也幫助他們聚攏軍心。這些新來乍到的軍官們,大多都來自于興州軍中,之中倒也不乏優秀人才。值得一提的是,周存志、李云飛等老將,也都已平反并復職。
然則,眼看著林阡翻云覆雨,曹范蘇顧的死忠豈能罷休“殺林阡一人,便能復我官軍之威”“誰希望官軍如現今這般,盡數臣服義軍”這些天來,針對于林阡及其近身將領的中傷或暗殺,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可惜畢竟弱小,時常以卵擊石。偶爾一兩次就快要得手的時候,還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功虧一簣,派出去活著回來的殺手刺客都說,林阡此人,彷如天助。
若他得天助,我偏要誅天。是夜,一群受牽連、被罷免的范克新舊部,又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對付林阡名義是低頭認輸去投效他,實則圖窮匕見、趁其不備將他殺害。千載難逢的是,林阡近身正好有一侍衛和范克新舊部私交甚篤,這幫人于是更覺巧合,約定里應外合
事發當晚,卻偏巧被吟兒在半山腰聽到這群別有用心的官軍私下的交談。他們自以為離山頂還遠所以放松了警戒,誰料到還沒說完話戰火就已經被吟兒率眾直接撲滅
“明知這里是鋸浪頂,竟還敢這般膽大包天”涉及林阡安危,吟兒絕不手軟,立即拿人,嚴刑逼問這些俘虜不比死士,一個個地招認了同黨和內應,吟兒這才知道,林阡身邊還有個不知名的侍衛,如果這些同黨事敗的話,則由他來最后一搏。
不起眼的敵人,總是最可怕。
聞知刺殺實情,吟兒大驚失色,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山頂上跑,失態于人前也顧不著,只知道逢人就問“主公何在”,直到跑進內院來、隔窗看見林阡在握著兵書看,范遇祝孟嘗一左一右也在陪讀,那情景平日里看見實在有趣得很,可現在,上氣不接下氣的吟兒,來不及喘息爬也要爬到林阡案前去,告訴他“危險你身邊,有侍衛要害你”
話音剛落,卻看角落里藏匿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侍衛,好像就是俘虜們描述的那個內應,怎么,已經被林阡他們識破了
林阡放下書策,從容上前將她扶起,見她不支趕緊給她運氣。范遇蹊蹺地問“盟主怎么也會知道難道那些亂黨已經被盟主拿下了”
雙方互通了情報,才知道這一戰橫豎都是義軍贏那一廂外敵是遭遇了吟兒,這一邊內應被姘頭給出賣了,企圖作動反遭林阡利用。林阡將計就計,就引那些官軍上到鋸浪頂,最后手到擒來。誰料到布局如此嚴謹,卻被吟兒搶先一步。
“難怪無論如何都賴著不回來,原是要給我在山腰演一出截殺的好戲。”林阡微笑,半是諷刺,半是寵溺,“不愧是戰地女神,連我的勝仗都敢攔”
“咦,主母你這可就算回來啦你對主公說,等你想通了,立刻就回來”這時祝孟嘗喜不自禁地說,吟兒一怔,登時色變。
等俘虜們全都被押了上來也清點過了,吟兒逞強要走,林阡卻不攔阻。
卻在門口撞見樊井,一臉火紅氣急敗壞“主公看你今天還有什么借口正好主母也在這里,正巧幫我說他一說”
“怎么”吟兒駐足,藏不住關心。
“主公總是借口軍務拒不見我。他,他根本就是諱疾忌醫”樊井氣道。
吟兒心一顫“廣安之戰以后,一直一直沒有給你醫么”她記得,林阡在廣安之戰傷勢不輕,當時借口說什么銀月混在軍醫里,現在才發覺果真他諱疾忌醫
“可不是”樊井怒氣沖沖。
“樊井大夫,說實在的我站在你那邊我家主公大概是不熟悉東谷地勢,前兩天不小心在哪摔了一跤,又添新傷了”祝孟嘗說時,吟兒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真的磕碰得不輕
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他接手短刀谷以后,有更多的事需要親力親為,所以路要比以往更難走這個時候她在哪兒呢,又做了些什么越嫌自己不懂事,竟不改正還更不懂事
“我我可以不走,條件便是你給樊井大夫醫。”她哽咽著轉過身來,哪里還好勝要面子,這一仗她輸得一敗涂地
他一怔,猶疑了片刻,還是伸出手去給樊井大夫。
“奇怪”樊井皺眉,祝孟嘗喜問“奇怪主公不治病就好了”
“不,是奇怪主公的脈象”樊井嚴肅地看著林阡,“分明已經死了。”
“”可真驚了鋸浪頂所有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