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祝孟嘗離開前線不久,林阡立即強令楊致誠回去。
“主公,我與孟嘗意義不同。他是本不該來,而我,是必須在此。”楊致誠搖頭,再度拒絕。
“丈夫與父親的分量,孰輕孰重你與孟嘗,如何不同”林阡問。
“我只知主公不走,部將也決不能走。”楊致誠道。林阡一愣,楊致誠低下頭來“其實我知道,川北的事情,主公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因為主母她,畢竟出手打了郭杲”欲言又止。
“正因如此,才希望你能代我回川北。”林阡說,聲音變柔和,“吟兒她現在五個多月的身孕,著實不應該再打抱不平、反而陷自身于險境,天驕的話她未必聽得進,她也只能聽我的話。致誠,孟嘗莽撞,你心思細,勸阻吟兒的事,只有你能辦得到。”
“主公,讓我帶給主母什么話”楊致誠問。
“去質問她,我離開之前你答應過我什么。”林阡目中流露一絲關懷。
“但若我離開了,主公豈不又少了人手幫忙”
“你雖離開,致信、哲欽還在。若實在捉襟見肘,我也好就近調遣魔門。”林阡說,“致誠,放心回去。”
入夜之后,無論是敵是我,都一片寂靜,所有的爭端,暫停下來抑或只是聲音消除了。
阡知道,跟黃鶴去的決戰已經一觸即發,就在眼前。
戰俘說,黃鶴去此番帶來的有十二元神中的兩個,也便是說,有一個殺手锏跟仆散安德一樣強,但黃鶴去還一直藏著沒有用他。他身份如何、武功怎樣,根本無從得知。
而仆散安德,已經把盧瀟打得只能守不敢應戰,也間接害寒澤葉離開了戰地養病去,更可以與風鳴澗平手能和風鳴澗平手,就意味著和郭子建差不離
今時今日,黃鶴去武功儼然不足為懼,用兵卻不減當年之狠
對付黃鶴去的方法,林阡清楚得很,那就是也不在一開始就把戰力全部現出來。他林阡的飲恨刀,專等著打那個藏著的高手那高手,一定比仆散安德強,甚至強很多。
幾年來,黃鶴去臥薪嘗膽、蓄銳屯兵,就是為了今時今日跟他林阡的這場決戰,比先機,比備戰,比兵力,比機謀,比攻城略地,目前不分勝負,接下來,就是比用人,現在的調兵遣將跟田忌賽馬一樣,誰用錯了人,誰就輸了。
偏在這緊要關頭后院起火,跟當初,父親在前線時候遇到的情景近乎一樣。外敵還在等待剿滅,內患就已經在牽制他的戰友。
楊致誠今天遇到的,跟當年寒恩如出一轍,煦兒的病情據說很重,軍醫說捱不過這個秋天。
如此提醒了林阡,這是曹范蘇顧的故技重施對,曹范蘇顧是垮臺了,可是暫時的革職不代表他們不會再爬上來,暗地里,蘇降雪可以去興州軍中攀附郭杲。對短刀谷官軍,郭杲現在有權有名,而蘇降雪畢竟是舊主,很多舊臣都聽他的話郭杲和蘇降雪,根本權實互補,難免一拍即合。
除此之外,谷中還有銀月那個心腹大患實際上,除了比這里少點動蕩之外,這里的兇險和緊張短刀谷一概不缺
最令他擔心的是,吟兒她,太不安分。
臨走之前,他囑咐吟兒說,切忌把官軍義軍分開看待,和平共處,一致對外,勿和郭杲等人起沖突。
吟兒明明全都答應了,但吟兒卻因為洛輕舞的意外而把答應了他的話全都丟到了九霄云外
那丫頭,平時打抱不平也便算了,大著肚子竟還沖到郭杲的府邸去,不但起沖突還出手傷人
說到底,林阡最擔憂的,不是短刀谷的局勢,而是吟兒的人身安全。
如果吟兒起沖突激怒了官軍引起了后患,那他回去之后頂多數落吟兒幾句罷了,她犯下任何錯他都可以替她補上;但萬一吟兒因此出了什么差池他怕他饒恕不了任何一個傷害吟兒的人,不管是誰,都絕不放過
只嘆相隔千山萬水,一切都賴道聽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