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泛白,隴陜經過又一個不眠之夜,早早就醒了。
二月中旬至今,臨洮府的鎮防軍,大多都被引去了天水、甘谷、秦安、清水諸縣,鏖戰幾十個日夜,勉強得與那戰無不勝的林阡抗衡,林阡僅率部將祝孟嘗、辜聽弦及楊致信據點千人,竟也能將這上萬金軍打得一個月一仗不勝落花流水,最終非得二王爺親自掛帥督戰,才勉強把萎靡的士氣重新提上來。此情此景,自是緩了臨洮燃眉之急,為定西縣的越野山寨再次爭得了喘息之機,同時,渭源縣單行、隴西縣呂之陽、漳縣海逐浪、通渭縣郭子建、武山縣向清風,全然借這一個月為據點招募新軍,收獲頗豐。
天幕上的云湊得很亂,看來今天不是個好天氣,但這絲毫不影響海逐浪的心情。他從漳縣北上隴西與呂之陽議事,順便帶著這個他好心情的來源、小將“北辰劍”何勐一起,熟悉其他據點的將領。
前些日子林阡曾說過,你們在臨洮府得到的新首領,但凡是后生可畏的,不如聚在一起比試一場,但看是誰家的最強,也好讓我知道這一年里你們的成績。林阡一言九鼎,諸將不敢怠慢,雖然近日來他一直在前線作戰還未將比試提上日程,海逐浪郭子建等人卻早就在麾下之中留心遴選。想起這事情還沒告訴單行和呂之陽,海將軍可不是個喜歡作弊的人,所以趁著機會把這事也說了。
因海逐浪在義軍中地位遠高過呂之陽,故呂之陽免不了對他畢恭畢敬、卑躬屈膝,今年四十五歲的呂之陽,從前是蘇降雪的嫡系,卻在慶元六年林阡大軍開入川北之前、就試圖對蘇降雪取而代之,遭遇蘇降雪操控魏紫鏑暗殺。偏巧那年林阡于魏謀身邊任職,將呂之陽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了川北,瞞天過海直接插入當時還人力空虛的臨洮府,迄今為止,已經四年之久,足以見得,林阡早就著手跨境。然則,呂之陽雖洗心革面要改過自新,卻不知怎的,仍然擺脫不了興州軍通病,欺軟怕硬、懦弱無能,雖是最早來臨洮府,卻是最不得人心,活得是戰戰兢兢。
這不,一聽海逐浪把這事跟他說了,呂之陽就誤以為海逐浪要他現在就出個人來跟何勐比一比。天知道,海將軍哪里是這種人
呂之陽恰好看見風七蕪領著兄弟們跑步路過了,大清早的,就數他最勤奮,呂之陽打定主意,立即把那小子喊進來,說,海將軍的副將要跟你比武功。
風七蕪摸打滾爬這么久,難得一次蒙寨主召見,欣喜若狂,摩拳擦掌,只瞟了海逐浪一眼就要跟何勐切磋,滿腔熱血要為我們隴西縣的軍營爭光
海逐浪本還推辭,看見這么點個頭的小子就要過來單挑比他壯一倍的何勐,連連蹙眉“這樣也成”
“七蕪很勤奮。”呂之陽說罷,下面兄弟們都烘托“大哥武功絕頂”“劍法超群”“輕功一流”七蕪喜滋滋的,錕戎劍亟待出鞘。
“哦我到要看一看了。”海逐浪笑起來,對何勐信心十足,呂之陽看他似要坐下,趕緊隨他一起也坐。
“請。”何勐說罷,七蕪既已挺劍,同時潛運內力,神凝丹田,息游紫府,先幾招出手,都是些她自己推衍的劍法。
她素來如此,放著一本現成劍譜還不受用,總喜歡抄半招自己再發揮半招,如此才不受約束。海逐浪初時看見了,自是覺得劍招熟稔卻似是而非,是以并未認出這是點蒼劍法。這,也是單行放心的一個根因
七蕪劍招再妙、身形再快,也斷然比不過巔峰期的鳳簫吟,海逐浪認識的那個鳳簫吟。
縱然如此,七蕪也儼然算半個武林高手了。何勐雖驍勇過人,卻從未見過這種以靈著稱的劍法,二十招后竟還沒拿得下她,唯能調整戰術,不停騰挪變化,心知這是個對手,故而凝神接戰,酣暢淋漓“好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