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誰,見林阡都身受重傷,還敢靠近淵聲領地。
幽暗昏惑,夜深人靜。
便那時,跟隨林阡身邊的人,已經不足一百。林阡記得,昏迷之前,還有三百。
他們不可能是自己走。長久以來,這些人都沒離開過他半步。從將領,到兵卒,不分彼此,全是先鋒比這艱險的情景多的是,如麻黃塄,如神岔口,如廣安總壇;比這斷腸的境地也陷入過,狡兔之窟里,是這些人說愿隨二位,征戰川蜀,絕對互信,不離左右
所以,那兩百余人,必然已盡數陣亡。
林阡心口一慟,問向身側,他昏迷了多久,又發生了什么。
部將鄧一飛告訴林阡,在他昏迷的這一個傍晚,兩個時辰而已,楚風流銷毀了宋軍多少人,天陷、天牢、天井三門的慘痛經歷,令得入夜之后這些九死一生的宋軍根本不敢再走。
林阡隱約憶起,受那一掌的瞬間,楚風雪的暖玉簫里再度發出了一排暗器,雖沒能減輕淵聲力道,卻也爭取了救奪他的時間,為盟軍逃離淵聲制造了條件。很明顯,在其后這兩個時辰內,楚風雪也一直守在他近身相護。
雖然此刻,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所有副將的最外側。卻至關重要,不容忽視。
“據你們所述的地形,那是天陷、天井和天牢。”他強忍傷痛,分析著適才情勢。
“主公唉,屬下真是白讀了兵書,明知道兵法有云,這些地方不能靠近”鄧一飛滿懷歉疚。
“未必。所謂兵法,也需因地制宜。換做平時,你必然不會主動靠近這些險地”林阡環視四周迷霧,心中略有了些底,卻覺呼吸困難,左手無法發力,“應當是某種鬼祟的陣法,迫使你們不得不走這條路,不得不走到這些地方。”
如果是這樣,較之諸葛其誰、黃鶴去、北斗七星,楚風流明顯別出心裁、出其不意,生生將陣法與用兵結合,這凄風嶺和黑山天陣,就像兩種半毒,不摻雜時平靜,一混合劇猛。
并且,這次她不單有天時地利,她還請出了那樣一個絕頂高手,在戰前便把林阡清除出局,因此,縱使是這支最頑強的林家軍,也顯然于困境中掙扎不了多久。到現在還剩一百人左右,根本全賴他們驍勇善戰。換做別的軍隊,顯然片甲不留
“主公醒了就好了”鄧一飛說的時候悲喜參半,林阡注意到他和其余兵將都頹喪,右手按住他肩膀“勝敗乃兵家常事。”強顏一笑,看向所有人“出去。前面是絕路就更要走出去。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犧牲的弟兄。”他向來如此,逆境環繞,也一樣能從容。縱然此刻他敗走黑山,縱然此刻他左手無力。
“是”鄧一飛點頭,眼中還閃著淚光。冷風中,眾將士皆肅然。
哪怕去生門唯一的路,名叫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