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逐浪不在了,住在清水驛的是越風。吟兒彷如一個靶子,眼睜睜看四面八方的雕翎撲來,無能為力。
其實風七蕪見過越風,知道他在隴右江湖,卻于烽煙之外懲惡鋤奸,與葉闌珊一同懸壺濟世。浪跡于平淡之中,不追逐霸業功名。
可是他畢竟姓越啊他的哥哥是越野,他的父親是越雄刀隴陜這支歷史悠久的義軍,應有一半是他來繼承和發揚,他雖無一腔熱血,卻有一副好的心腸,他之所以要選擇在隴右漂泊,不正因為他要照應越野嗎。只要越野有求于他,越風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因為吟兒親眼所見過,當年的蒼梧山絕頂,當東方雨一掌要把越風劈下山去的時候,是越野提起石暗沙的后心不顧一切地扔了過去,越風脫險安然、越野卻身中劇毒。冷風中,越風問越野為何要救他,越野說,任何哥哥,見到弟弟涉險都會這樣,這就是親情,血濃于水。就那么簡單的一句話,令孤高而古怪的越風動容、軟化。越風差一步就誤入歧途,卻被親情拽了回來。但現在,走錯路的越野,竟要把越風拽入
是了,是了,紅櫻說寨子里來了些陌生人,郭傲的加盟令蘇、越兩家的勢力造成了不平衡,那么,越野必然以防萬一要找外援,有什么外援,能比自己的親生弟弟更值得信任,何況越風做過多少年小秦淮的副幫主、哪怕在林阡帳下都是一等一的地位所以在郭傲出現的這些日子里,越野都讓越風暫居清水驛,名義上是接他小住,實際,卻是給越風時間考慮,同時震懾蘇慕梓和顧震。確然,若他兄弟聯手,越家必定重振雄風,蘇、郭不堪一擊,局勢必定改寫。
卻到底是為什么,此刻越風看著吟兒的時候,沒有往日半絲溫柔,反而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冷傲、不通情面吟兒一怔,她知道他現在才出手,不代表現在才到場,他很可能早就在觀戰,看見了她和越野、蘇慕然的所有交流看見越野留情她卻得寸進尺,看見城門失火她卻知錯不改,看見她因為拒捕而竟然偷襲他的兄長還把蘇慕然刺成了重傷。吟兒的種種罪行都烙印在他眼里心上,這一刻吟兒知道他看到的都太不巧了,苦于無法辯解。便那時,蘇慕然暈了過去還生死未卜,而一想到城門口還傷了幾個無辜,吟兒心里就更加難受。
心境大受影響,手里還沒了兵器,教吟兒怎么打得下去愣怔怔看著越風,吟兒眼里的戾氣和戰意一干二凈,襲上一絲期待的厚望。期待越風理解她的行為,期待一切有轉圜的余地。
卻得來一句“你實在太過分。”越風說。不分青紅皂白,不管前言后語,這副堅硬如冰的模樣,一如當年孔望山上的他,撫今鞭不容置喙地封鎖了吟兒的去路。與那時不一樣的是,今次不再為了什么貝殼而是為了各自的正義和立場,今次越風不是罪魁禍首吟兒才是眾矢之的。
“過分只要想到你與我怎會都站在這里,你就該知道到底是誰比較過分”吟兒到此刻還有希冀,希冀越風分清是非、站對立場,提示他自己原是被越野擄來了定西。
“哥哥,大嫂,你們帶慕然先回,我押著她隨后就到。”越風看蘇慕然支持不住,故而轉頭先說。
吟兒心不禁一顫,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慕然慕然越風竟稱呼得這么親近難道說,連越風也
吟兒當時什么希冀就都沒了,難怪越風可以這么多年都不回南宋去,難怪越風一直不肯答應襄助越野,難怪闌珊跟著越風很多年越風都不肯娶她,難怪越風剛才一直都不動手可蘇慕然一受傷他就動手好一個越風,原不過是這樣的無恥之徒一邊好像還放不下抗金聯盟的情誼,一邊卻跟這個千嬌百媚的蘇慕然千絲萬縷。
吟兒忿忿瞪了他一眼,盡管撫今鞭還威脅著性命,可就是執拗著要拾起王者之刀。然則他稍一運力,她便跌倒在地,夠不著那把刀了。
“還想要刀作甚”越風的語氣里飽含失望。
“那是海將軍送我的刀是自己人的刀”她對他何嘗不是失望之極,沖著他憤怒并驕傲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