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應該的。”陳鑄光忙著點頭,忽然就止住了這有什么應該的,汗。
“許是當年的父王,把心底對母妃最深的感情全都寄放在了那份傾訴中,不想破壞,也不愿去打亂。因此在那之后,父王依然把柳月前輩當知己看,即便柳月前輩起初還想躲著他,拒絕見他。”
“難能可貴。”陳鑄想,若自己是柳月,再堅硬的心都要被融化。
“可惡的是那群宋匪,打擊父王不成,便來打我兄弟主意。大哥與我,落在了百余宋兵手上,父王卻在別處作戰無法返回”
“越野山寨這幫人,怪不得這么愛擄人,由來已久習慣成自然啦”陳鑄忿忿道,“你兄妹幾人真是一樣,全被這幫人虐過了”一時說漏嘴的陳鑄,還沒有意識到。
完顏的面色忽而一變“大哥與我的命,都是柳月前輩救的。她一個人對付百余人,只是用了區區一種陣法罷了。游刃有余至此,難怪父王后來總是說,柳月前輩錯托了女兒身,否則必然是大將之才。天下之大,用兵是父王第一,設陣屬柳月最強。”
“嗯,楚將軍也總是提起,她今生最大的榜樣便是柳月前輩。”陳鑄點頭,心想應該也是這非常之處,令完顏永璉對柳月刮目相看。兩廂情愿的才是感情,兩個小王爺被擄的插曲,恐怕是這段轟烈的最起始吧。
“不尋常的女人,各有各的不尋常。風流雖也是女中豪杰,但卻比她多了些內斂、少了份氣性,我就不會看見風流豪氣干云地說,我要嫁天下第一的男人,但柳月前輩說得出這樣的女子,天下可有第二個”完顏君隨道。
有,天下現在就有一個陳鑄心驚膽戰,母女二人,何其相似也。那樣一個張揚不羈的心性,那樣一個高調壯烈的氣魄,王爺怎能不激賞,王爺的心胸原也傲岸情投意合,志同道合,他們唯一的阻障,不過是金宋之分而已,柳月她又是怎么做的毅然拋棄了一切,決絕勾銷了從前
“從那以后,父王的車駕上,漸漸再也少不了她。無論是攻城掠地,還是風花雪月。”完顏君隨嘆道,“有了她相伴,父王漸漸不再那么孤單,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我弟兄三人,都很為父王高興。”
“幾位小王爺,真正是懂事之至。”陳鑄嘆惋。
“且不說柳月前輩配得起父王,且不說我和大哥的命皆是她所救只要父王能重展笑顏,管他再娶多少女人。”完顏君隨道。
“嗯。”陳鑄艱難地嗯了一聲,心知這珍貴的完顏暮煙,從出現直到降生后,是怎樣循序漸進治愈了王爺,以及這幾位小王爺。
“暮煙這個家伙,來得真是不易。”完顏君隨噙淚回憶,“柳月前輩為了維護父王,不知承受了多少誤解,她卻甘愿舍身、一點都不在乎。然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暮煙好幾次便就沒了,連個出生,都歷經萬難父王很疼暮煙,我們也一樣,我曾發過誓,要照顧好妹妹,再不讓她受一點傷”
陳鑄聽得心酸,不得不憶起那日二王爺掌摑吟兒的一幕,若干年前的完顏君隨,怎可能會設想到重逢是這樣的身份和立場。
“酴醾花,是父王和柳月前輩都喜愛的花,柳月前輩常常用它來給父王調酒,也總喜歡與他在花間舞劍,那情境,實在是美極了”完顏君隨的目光落在酒杯上,泛著一絲惆悵,“可美好的日子,竟堅持不到兩年自柳月前輩去后,父王再不準見到酴醾,更甚至不肯涉足隴陜。父王他,終于再也沒有真正地笑過”完顏君隨嘆了聲,“父王英雄蓋世、戰功卓絕,但也殺人盈野、滿手血腥,父王常嘆,這些全報應在了他心愛的人身上,甚至剛出生的暮煙,也不知淪落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