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兒不知此地存在陣法,阡讓她別動她就不動,乍見敵人到來,她心思就全系在了戰局里,此刻坐在石凳上打量著秦獅據說此人平時不屑和對手說話,大抵是因為個性自負的干系,然而,他對阡卻這么主動吟兒一笑,代阡回答他“是啊,便就在這里等你呢。”
林秦二人聞言,不曾啰嗦半句,只一刻就陷在交鋒里,刀光戟影如霧如電,氣沖霄漢,響聲動地。轉眼便對沖了五十回合,各自內力皆雄渾凌厲,彷如在兵刃明擊時,還有雙股氣流游走于中暗斗。吟兒觀局心驚,好一個秦獅,戟法猶在紀景師父之上林阡亦審度我武功雖比他強一些,但可能一時也甩不掉他。
緊咬林阡不放的秦獅,手中長戟之強,速可泣鬼神,勢能驚風雷,至于內涵,不愧其名,扎刺挑啄,蛟龍出海。他的存在,令林阡只能選擇快打模式,戰局漸漸眼花繚亂竟不得看
吟兒閉上雙眼感應,只覺置身黃沙疆場,城樓上下黑云翻滾,閃電戰鼓隆隆轟鳴,所有的緊張節奏全是秦獅鋪展只是沒過多久,整個人就被帶進了當中一絲安寧,韻味悠揚,平靜悅耳,然內在張力難以言喻,吟兒心內一安,知這節奏是飲恨刀專屬,于是凝神靜氣挽住了那一道沉穩戰意,捉緊了,不放開。片刻,那戰意帶著她心境一同走高、逐漸飛躍,鏗鏘恢弘,蕩氣回腸,一開始的一絲,不知何時膨脹到滿耳都是。烈焰蒸騰,直往天上蓋,滄浪翻涌,一洗人間亂。如此從容不迫、厚積薄發,一切都可以蕩滌干凈,豈不能埋沒了秦獅小小的張牙舞爪吟兒不禁叫出一聲好來,睜開雙眼,勝負已然不遠。
秦獅見百招之內、林阡竟能從最開始的被迫快打,反轉成此刻的占據主導支配戰勢,不禁有所折服,但還沒有認輸。而林阡,也未有絲毫怠慢。他雖暫時壓住了秦獅,但適才一百招內,有近十招幾乎被秦獅所傷,回溯戰史,實屬罕見。雕龍畫戟秦獅,身影撤換不讓完顏猛烈、接刃之快不下葉文暄、力道之猛直追越野,最重要一點是他武器夠殺傷,招式夠刁鉆,攻勢夠張緊。紀景便對自己說過,戟這東西功能多,使用方法細致,不僅要求體力還要求腦力,與秦獅實戰時方能體會,直刃橫刃皆有奇用,逃過割傷又遇其刺
如此難求的一個對手,真教前些日子和越野、洪瀚抒戰戰停停的林阡覺得痛快,秦獅何嘗不覺滿足雙方又交擊個百十回合,攻防來回曠世絕倫。鏖戰不歇,駭得一干圍觀兵卒全部都忘記助威,瞠目結舌或許,已經失聰了、瞎眼了、被點穴了吧
便那時,勝負水到渠成,飲恨刀一刀閃開畫戟,猛闖破秦獅內力直指其心。秦獅一驚之下汗流浹背,乃是敗中求全畫戟回防,出盡平生之力,再殺出一戟“青干斷”絕招,只聽當啷一聲,刀戟慘烈對撞,光影驚天動地,戰局如爆炸般令得地動山搖,林阡和秦獅的身影都被砂石掩住,吟兒一驚,卻聽從不動,待到煙霧消散,才看林阡秦獅各自退后了數步,飲恨雕龍,兩件神兵雙雙有傷。那秦獅捂胸臉色蒼白,嘴角鮮血不斷,顯是調用內力過急所致,而林阡被他巨力一震,臂上箭傷早已裂開,當下也是鮮血淋漓。
吟兒尚不及說話,忽感到身下石凳搖動,就好似適才的地震又引起余震似的與此同時,林阡秦獅等人所站之地,也都有類似震動,林阡心念一動,知剛剛還處于醞釀中的陣法,被秦獅的搏命一擊催促,有加速開啟之勢,剎那只覺腳下地面一偏,力量大得連他也幾乎被帶著斜過去,勉勉強強才站穩腳步,而他與吟兒之間,尚有八九步遠
陡然石凳好像一歪,吟兒也跟著往左邊一摔,根本不能自控仿佛,仿佛這個世界突然失去平衡,一齊往左邊栽一樣,吟兒心理作用就這么一移,抬頭一看石凳卻還在原地沒動,而自己卻實實在在倒在了地上,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肘剛一接地,地底下突然就被激出一簇烈火,像極了地底巖漿噴發,吟兒急忙揮劍去打,方一接招,那巖漿就驀地落下原是虛影飛揚,只是吟兒不容喘息,巖漿出口又迸出一把利劍來,飛速往吟兒脖子抹,吟兒這么快的身手都差點叫娘是啊,確實該叫娘,這陣法和機關的設計,不就是她娘柳月干的
因秦獅開啟的陣法、被吟兒撞出的機關,使他們十幾人都瞬時置身傾斜立場、歷經劍林刀雨。一時之間,較之金軍兵將的糾纏,柳月的陣法更加難防。虧得這地宮極大需要分流,否則若十二元神一起到來,林阡定會被古人今人合力制伏。
危難關頭,林阡深知秦獅重傷不支,當下自己最重要的任務,是越過這八九步的距離,趕回到吟兒的身邊。輕而易舉打散了這群自身難保的金兵,他留三分防御對金軍,七分心意給吟兒,身冒矢石往跌在石凳旁的她行去。這丫頭,真是敗給了她娘的陣法,惜音劍打得再無章法,都敵不過層出不窮的各種暗器,何況她現在的重心還沒調整過來。
所幸,只有八步距離離吟兒越來越近,林阡早忽略了救她之外的一切,直到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才完全放下了心也露出舒心一笑
當此時,吟兒一劍砍斷了一支袖箭,而頭頂又遭遇暗器危機,所幸林阡來得及時,長刀急揮如風旋,多輪飛匕盡震碎,無論已出或將出。吟兒正自慶幸跟他團聚,忽然之間神色大變,只見這陣法中的燈光一亮再一滅,陡然地,側路插入戰局又一把劈斧,刺眼到炫目,刺心到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