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姑娘,你理應明白,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幾年前他對付的還是金北前十;而以他現在的水準,再去白碌對付越野,也不會像去年那么艱難。”茶翁放下林阡的手,“隨著境界的不斷提高,他遭遇的敵手會漸次變強。每一個武功階段都有它的度,每一級躍升,都需要磨合,重新去調整和駕馭。”
吟兒憶起金北前十之后不久、斷崖上圍攻林阡的盟軍高手,忽然有些懂了,那是飲恨刀逾越了整整一個跨度;再到去年遭遇堪稱天敵的越野金刀,林阡在那場白碌之戰里顯然又經過了一級躍升“所以,昨夜高手堂的兩個人”
“是啊。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很難跟高手堂戰平,因此昨夜之戰,必定超常發揮,何況還是兩個高手堂的人也就是要連著兩級超常發揮。”茶翁點頭,“譚煊死前的種種跡象,令我當時就悟出一個觀點飲恨刀在逆境下的激發,雖然可以旋乾轉坤,但根本是強招自損,當時或還無礙,事后必定傷害
一旦選擇了爆發,那就是借用、駕馭刀之中數倍于己的戰力,如果借了之后駕馭不住,當時可能就握不穩刀、脫手而去;而如果借了之后駕馭住了,則主人是不可能歸還的,這也是飲恨刀之主越征戰內力越強的道理。林阡他,顯然早就能駕馭了,如你所言,幾年前甚至更早,他就會將飲恨刀的戰力據為己有,但如果一次借了太多,超過了那個度不能即刻轉化成自己的,那就是現在這樣的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的情況下,或是失控殺戮、緩解痛苦,或是極力控制著不殺戮,那樣就會戰力反噬。”
任何事實,都有理論支持。吟兒聽茶翁講得比誰都詳細,知道確實很貼切,如果金北四人是第一等的入魔考驗,斷崖八人或越野金刀是第二、第三等,那么高手堂里的任何一人,或者十二元神的超過五人,都是第四等考驗。奈何,昨夜的兩場打斗,儼然跳過了這個等級,直接打到兩個高手堂里的人了。林阡爆發一級或還可能控制,連著爆發兩級絕對但當時,他一心要回來救她和茶翁,一心要回去保護義軍,他哪里能夠察覺那些走火入魔,幾乎是一定的。而以他的個性,又怎堪失控殺戮
“那他,現在這樣,是因為受了內傷,還是因戰力反噬”吟兒有所期待看向茶翁,尚未問完,忽覺臂中一沉,林阡他,竟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吟兒始料不及,眼睜睜看他失去知覺、不省人事,心中一慟,急看他臉,他面色已不似人能有的,這些年來,從未有受傷如此之重,再吃力去探他鼻息,根本氣若游絲驚恐之下,吟兒厲聲問道“該怎么治”
茶翁卻只搖頭,沒有說話。
“什么意思你剛剛不是、給他把了脈嗎”吟兒語氣近乎兇狠。
“他的脈象,與死無異。”茶翁說,吟兒如聞晴天霹靂,震驚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茶翁怎跟當年鋸浪頂上的樊井,說出如出一轍的話來
“實則昨天他帶你來,子和就看出他不對勁,所以才送了他治病撮要,我也對他旁敲側擊了些許,大致都是對他說,戰事確實要緊,人物諸多繁雜,但不是每一件事他費盡了心力就能完成,也不是每一個人物他都能計算和掌握,隨遇而安、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人生態度。諸如壽命,諸如國運,殆天數,非人力,越是逆行,越累。”茶翁道。
“我聽著都累,也聽不懂”吟兒抹淚,冷冷說,不抬頭。
“鳳姑娘,他從飲恨刀掠奪的,必然要加倍償還,不管以何種方式”茶翁一怔,續道,“他身心原就很累,如今又戰力反噬,只怕”
“不,他才不累,他很喜歡,哪怕庸人自擾,哪怕逆天而行,都很喜歡我也喜歡,我陪他一起。”吟兒淚又滑落,“雖然有的時候,我比誰都令他累”
“但他意志很強,尋常人受不了的,他或能挺過去。一切看他自己造化,本無醫術可以救他。”茶翁將林阡扶到榻上去,“這不是傷病,而恐是天譴。天命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