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阡便于扇子崖找到了五處毒源,分別封堵,翌日晨,與吳越、楊宋賢會合于黑龍河畔,他二人也都有所收獲。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泰山境內的寒煙,卻并未完全消除,甚至沒見到大幅度改善,這般情景,可算卡住了林阡先解毒后制敵的策略。
“只有一個可能性。還有毒源在莊內。”林阡頗感意外,竟還有第四毒源,不在絕險。他之策略,不得不暫先擱淺,深入馮張莊勢在必行。
只是這最后一處毒源,卻不比別處好找。原因之一,邵鴻淵束乾坤都在此間,敵眾我寡,事關戰機,不到危急關頭,不宜暴露身份,是以宋賢、吳越、林阡都必然行動束縛,尤其宋賢與吳越,別說這個小小的馮張莊了,整個山東沒幾個不認得他們;
而原因之二,連林阡心里都很蹊蹺,為什么這里寒煙如此之重、仿佛處處都是毒源,但村鎮上的所有人,都還活著而如果處處都是毒源,邵鴻淵束乾坤等金兵,為何竟不畏懼
深入其中,查探兩日,吳林楊皆是一無所獲,便就在這林阡已決定暫先離去、從長計議的關鍵時刻,忽被他三人意外撞見,死氣沉沉了兩天兩夜的城鎮大街,陡然間涌出了一大片百姓爭先恐后,萬人空巷,熱鬧之至
“大叔,這是怎么回事”喬裝后的楊宋賢拉住一個跑得慢的大叔問。那大叔卻蠻力掙脫一溜煙似的,楊宋賢一身武功都白費,追不上,老遠聽到他瘋了一樣喊“快快去搶啊再晚就來不及啦”緊接著就不止楊宋賢一個人武功被廢了,又一大群黑壓壓的人類大肆涌來,吳、林二人也來不及閃完全被卷入其中
遠遠望,人群的彼端,光線聚集在兩個熟悉的人物身上,馮鐵戶、張睿,作為馮張莊的兩大望族領袖,正在聯手給村民發放鹽糧。
馮鐵戶,地頭蛇,鈔引制鹽商,與山東鹽司使勾結,常年運銷官鹽牟利;張睿,同樣作為一方地主,長期在鄉村中糴糧剝削,近年也熱衷于以糧換官。馮鐵戶的兒子馮有南,當年花錢在紅襖寨還買到一份位子,義軍鼎盛期也算捐了個堂主,待到義軍零落,他立馬就變了嘴臉、撇清了關系,帶著一群愿意跟他的弟兄在他老子后面跑腿,顯然那群人早就已經如陳旭預言的變了節;而張睿的兒子張強還不如馮有南,經商二百五,學文半吊子,習武只算花拳繡腿。
吳林楊熟知,像馮張家族這些投機倒把的商販,最樂于見到天災人禍,好趁機哄抬物價,攫取、壓榨、訛詐,無所不為他們聯手發放鹽糧只怕買賣更為恰當。
三兄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擠了出來,聽幾個落在后面正自牢騷的村民議論了兩句,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發生了什么事果然并不簡單眼見寒毒外泄非同小可的百姓們,不敢再亂吃馮張莊的任何食物,不敢再喝黑龍河或是西溪的水,一度引發全城恐慌,而馮鐵戶、張睿等人,據說與金人交涉了多時,才和邵鴻淵束乾坤達成共識,每幾天發放一次這種特殊鹽糧,方能抵御四境寒毒的威脅。他們說,這些鹽糧就是解藥,金兵們也是以此解毒。事實上,這些天來,百姓也都因此存活。
“說得好聽,交涉,發放,馮鐵戶、張睿,像是這么高尚的人嗎”宋賢冷笑。如他們這般黑心的商人,將從這特殊鹽糧中牟利多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些民眾們一窩蜂似的,搞得好像不要錢一樣,而其實,全是以高價去搶購
林阡心底,卻驟生一股寒意,如果說,這種號稱可以抵御寒毒的特殊鹽糧,其實才是馮張莊第四種也是最重毒源所以才解釋了遍尋不得,所以才解釋了仿佛到處都有毒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