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鞍哥怎樣了”笑畢,林阡關切問吳越。當晚飄云、宋賢都是皮肉傷,楊鞍卻是眼睛沾了毒粉。
“不太好。”吳越痛苦地攥緊了拳,臉上是罕見的憤怒,“是為勸降馮張莊的那些叛徒,鞍哥一直當他們兄弟看可是,不值得他們一個個見風使舵,比濟南府那些還沒良心。那晚若非郝定一鼓作氣打過來,他們怎可能順勢倒回我們現下回來,也是假的。”
“是啊是啊,別看現在一個個對郝當家巴結奉承的樣子,要是郝當家輸了仗,只怕又是一副嘴臉”祝孟嘗哼了一聲,言辭中對那些變節者極盡鄙夷。
林阡嘆了一聲,點頭,那些差點跟馮有南混的敗類,都算不上叫“投機者”,玷污了那個詞。一貫堅定抗金的楊鞍本應瞧不起他們。然而,終究他們都是馮張莊內的兄弟,能拉回頭就盡量拉回兄弟二字,楊鞍看得絕不比林阡輕。
說了幾句,祝孟嘗又去跟民眾們普及知識去了,吳林亦離開此地去探望傷員。還未走到目的地,就聽到那里陣陣歡笑,真教人懷疑走錯了地方。
原是有人在講當夜江星衍的糗事。張府里,飄云為救他挨了一刀后,星衍一路背著飄云走一路都在跟他說話求他別死,飄云因中毒有些困乏,故而在某一句的中途閉了眼,星衍大驚之下以為他死了,又是割脈給他喝血,又是運送真氣給他,就差沒人工呼吸了。聽到這里他們都是哈哈大笑,飄云則噙淚嘆道“還不知道竟發生過這些。”
宋賢說“這糗事,你們盟王也有過的,知道不”也講了好幾段類似的,林阡于是一直在外面駐足聽,聽到魔門寒潭里他給宋賢脫衣取暖,沒想到宋賢還能記得這么清晰,不禁又感動又高興。
“勝南”眾人聲落,聽到門外有嘆,楊鞍下意識地轉過頭來。
“主公來了”樊井的人趕忙給他開門。
“新嶼也來了吧”楊鞍又問。
“唉我都沒出聲”吳越疑道。
“步聲,步聲。”楊鞍笑著解釋,“才瞎了幾天,聽覺就這樣靈了。”
“鞍哥。”林阡趕緊握住他手,痛心看著他被包扎的眼,“一定會復明。相信樊大夫,只是時間的問題。”
“唉,其實這傷也是該受的。”楊鞍忽然斂了笑,“勝南,你竟不怪我。”
林阡一怔“什么”
“若非我失察,也不會陷眾兄弟于險境,所有的兄弟都唉,我難辭其咎。”楊鞍發自真心。
“鞍哥,不止是你,我也一樣失察。”林阡說。突發的意外,并不是他當時在場就一定可以杜絕,但若是能掌握,或還能引起警覺,未必去自投羅網,沖這一點,他的失誤比楊鞍更大。
“是啊,大家都未在意打抱不平的事我也當時就得知了,可我一貫喜歡多心的一個人,不也沒當回事”吳越嘆道,宋賢亦說,“那些打抱不平我干慣了,上次來也差點犯,不也沒暴露嗎只能說,這次是注定的倒霉,鞍哥別太自責。”
“正是,正是。”眾兄弟齊說。
楊鞍聽他們這么說,這才不那么愧疚。林阡想起祝孟嘗適才說的盟軍因禍得福,便將它引用了一番,果然有效,終見到楊鞍恢復了笑容不過,才恢復,就被樊井召喚走了
歸咎的話題過去之后,這里氣氛才又活躍,大伙兒傷勢都好差不多了,只不過心還有些余悸。說起當夜張府那最令人后怕的一幕,無一不道是福伯等人之死。
實則,邵鴻淵的殺人嫁禍,不僅當時就把宋賢、飄云、星衍都打進了陰溝里,更厲害的是他差點造成了盟軍未入泰安就先失去民心當然了,也許邵鴻淵不會想到攻心這一層,他卻是在不經意間就達到了而今雖說真相大白,但多少還是帶點成王敗寇的僥幸。福伯幾人,亦可悲枉送了性命。
最令人后怕的一幕,卻又豈止當時對于林阡來說,應是他的刀架在張睿脖子里,以及胡水靈拔劍對準他后背那一瞬間吧
想到這里,手還微微發顫,后背隱隱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