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殺過來了”魚秀穎一驚,當即提起琴來,“不管了,跟他們拼了”她武器素來為琴,亦能通刀劍。初次相遇,她就是個在濟南的酒樓里、密謀刺殺完顏永璉和岳離的“彈琴女子”。
“站住去送死嗎”吟兒極力喝止,看著她的琴,忽而靈光一線,“秀穎,你會彈曲子可是擅長”
“嗯。”魚秀穎知她這種關頭不可能是隨便問問,是以認真點頭。
“甚好”吟兒隱忍著疼,側過身來,摸到石子,在地上艱難畫起,“金軍臨近,你便照著這曲譜彈。若音太高,不必彈完但彈的、每一個音都不準錯”汗珠不時滾落,落在眼睛里,又酸又澀,可是吟兒知道,這是打敗凌大杰的最佳方法。
一切都感謝她的父親完顏永璉,在隴陜的地宮內,遺留給她一本驚世絕倫的琴譜,當時,林阡是憑其中一首花間醉恢復戰力,而她,卻借這一曲戰八方沖蕩開了一大群軍兵。
盡管,現在沒有那把珍稀七弦琴,但只要這音律重新升起,升起在凌大杰的耳朵里,就有一種必然可能凌大杰聽到后會記憶重回當日地宮,那次他追擊林阡和吟兒不成卻反被林阡殺傷而凌大杰近身將領,定然也會因這殺人樂曲而心存陰影,不敢再近,怕有魔邪
雖然吟兒沒有完全的把握,但形勢危急,茵子他們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
默完曲譜,吟兒油盡燈枯,連魚秀穎有無彈琴都不知道,神智從那一刻真正迷失,心跳,也逐漸放慢趨停,又一次,像在關川河旁,像在天闕峰上,像在石之迷宮那幾次,同樣是性命之憂,但有林阡抱著自己,現在,現在吟兒卻覺魂魄支離,看不見林阡在哪里。
所幸,還能聽見他的聲音
像黑暗至極的冰窖里,瞬時吹入的一簇火星,稍縱即逝,卻那樣暖
“吟兒,活著,活下去。雖然,我一個人就可以承擔這一切,但是有些事情,一定要兩個人一起,才能辦得到”嗯,原來這里是寒潭,那天我剛睜開眼睛,卻又差點睡過去,就是那天,林阡你給我下達了一個,很難很難完成的命令再難完成,也要試。
“真的很難想象,吟兒將來帶孩子的情景其實吟兒自己,還是個孩子啊”哼,原來你也不信的,不信我可以完成小猴子,卻終究沒有完成。
“吟兒,我需看見你好。”好一個口是心非的男人啊,明明很喜歡孩子,卻開口閉口都不要你不要,我也需給你。
“吟兒,三個月后,便是正月。你陪我一并,回泰安去過新年。我娘她,定然很喜歡沂兒。”忽然,吟兒覺得遺憾,今天她才發現胡水靈可以勸服,可現在兵荒馬亂的,跟胡水靈雖聚又散她走了以后,他該如何與胡水靈釋懷
一聲驚雷,漫山遍野,天際如被撕裂,吟兒震醒,神智倏清,本能反應,“勝南”
“別怕。”卻聽一個冷靜的聲音,竟和阡一樣能給自己安定感。
“別怕,怕就更難生了。”
吟兒分明聽清,這個人是誰,胡水靈,是她
吟兒渾噩之間,也看見不遠處有火生出,茵子她們正想盡辦法在燒水,這邊醫具雖簡陋卻好歹是有的。琴聲早已不在,吟兒大驚“秀穎”,卻聽秀穎應了。秀穎奔上前來看她,眉梢眼角俱是喜悅“盟主,那群金軍不知怎的,竟止在那邊不敢靠近。方才竟還退了,你說奇不奇,盟主真本事”
吟兒這才松了口氣,卻知這不是本事,不過是急中生智、救命之舉。凌大杰此刻,很可能是滿懷疑慮、甚至心有余悸、所以才退兵的。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她想確定金人撤去了多久,大隊百姓逃離到了何處。
“已是下半夜了,約莫丑時了吧。”魚秀穎看了看天。
“嗯啊”吟兒這才完全放心,再也強撐不住,疼楚哭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