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鴻淵言出必行,放火燒山逼出她們,就算她們都意志堅硬,別忘了鳳簫吟還有個兒子。何況她們還并非都寧死不屈。
其實像這種手段,在藐視人命如邵鴻淵看來,算是再正常不過了,不知為何總被人罵作“不擇手段”。邵鴻淵在滿足于自己策略之時,突然就想起那個一觸即跳的徒禪勇。“盡量犧牲最少的人”哼,底線,征戰者,哪能有那么仁慈的底線
徒禪勇啊徒禪勇,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若非當日你一味阻止我對宋匪下毒,怎會有后面那一連串的敗戰,還最終導致了王妃的失蹤、淪陷和慘死其后你遭王爺冷遇,是理所當然、自食其果,又與我邵鴻淵何干
不同于徒禪勇、凌大杰,邵鴻淵是后期才入高手堂中,須知此前一定有人已經抱成團,邵鴻淵不屑也無所謂這些,自然與他們存在隔閡。原就武者相輕,再者邵鴻淵人品低劣又不是秘密,故而能跟他打交道的,除了脾氣稍微好些的凌大杰之外,幾乎再無。
尤其徒禪勇,聽到了一些關于時芃及其妻子的傳聞后,基本是從頭到腳地看不慣邵鴻淵。也罷,每個人的人生信條都不一樣,別人的邵鴻淵不知道,邵鴻淵只管自己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與他們還有一點最不一樣的,邵鴻淵是徹頭徹尾的崇武者,可以不要官職,但一定要得到王爺賞識,所以,出入戰場與江湖,全部都是在爭取展露武功和毒術而不像他們別人,他們所需的賞識,武功之外必然還有謀略、才華,最終一起指向權位。
徒禪勇卻真是個異類,他要的賞識,居然是為人處世
大定廿一年,隴陜,公主剛剛出世,王爺回朝務政,臨行之前將王妃母女的安危托付給了邵鴻淵、徒禪勇、凌大杰。盡管無甚私交,好歹邵鴻淵和徒禪勇還可借凌大杰磨合,守護初期,盡忠竭力,也算合作順利。
然而王爺離開不過半月,越野山寨便即發難。可嘆隴陜宋匪,平時戰力一般,一旦激進,立馬翻倍,竟將整個會寧縣翻覆,亦在少主越野的帶領之下,對邵鴻淵等殘兵敗將窮追不舍
當年邵鴻淵、徒禪勇、凌大杰對柳月的守護,一如平邑之戰向清風、楊致誠、楊致禮之于吟兒。不同于宋匪流難的是,起先邵鴻淵還是有反擊之力的,只要能依照他的計策,在宋軍飲水中下毒
然而那徒禪勇恪守底線,強加阻攔說,“臨近村鎮眾多,若害宋匪,亦害百姓,王爺以民為本,不會允許這么做。”如此就與邵鴻淵爭論不休、各執一詞,那凌大杰本就說不上話,而徒禪勇則仗著自己是王爺面前的紅人,面紅耳赤愣是不肯讓步。
柳月當時也說,若王爺在,不會允許這么做若非柳月開口,柳月也不會陷她自身于死地。當然,邵鴻淵不會懂,柳月是寧可自己死,也不愿有辱完顏永璉的清名。
徒禪勇也是這個意思,為了王爺的名譽,為了王爺的本心。
然而,柳月的支持、徒禪勇的好意,都沒有送進王爺心里去,在聞知柳月慘死于洞庭湖畔的那一刻起,完顏永璉就變得比過去還自閉,柳月母女失蹤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真心笑過,也幾乎不曾和徒禪勇有過交流。他心里責怪徒禪勇是人之常情,甚至連帶著邵鴻淵、凌大杰都一度疏遠。
實際上時間是最強的消磨,只要度過了心理艱難期,找一個合適的契機,徒禪勇完全可以與完顏永璉冰釋,就像邵鴻淵凌大杰一樣,戴罪立功但徒禪勇,忘記體諒那時候的王爺
痛失妻女而掀起隴南之役的完顏永璉,在開戰前就得到了所有金將的一致支持,和徒禪勇一個人的極力反對,徒禪勇看出那只是一場泄憤之戰,諫言道如此一來即便能戰勝短刀谷卻一定失盡隴陜民心、反而縱容陜西這越野山寨,不如先將越野連根拔起,再打南宋一統天下不遲,反正也不差這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