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轅點頭,續道“今夜天外村脫困去了扇子崖,凌大杰等人的視線必然被引過去;已坐穩馮張莊的袁若王敏和宋賢,有可能還是一如既往打他們身后的凌大杰,卻,也有可能回轉頭來打他們身前的高風雷了”
樊井一愣“這話的意思是”
徐轅一笑,意味深長“究竟是月觀峰的我們和宋賢夾擊高風雷,還是高風雷和凌大杰夾擊馮張莊,又或者宋賢和主母他們夾擊凌大杰,還是凌大杰和岳離夾擊主母,更甚至主母和致誠夾擊岳離這一切,全都是說不準的事,也都是在一線之間看誰能掌控先機。”
樊井嘆“眼下確實是敵我間隔分布著這棋盤,任何兩塊都相互牽制,相互影響。”忽然透徹“天驕的意思是,現在這些區域都膠著,除了宋賢和高風雷最靈活、變數最大。然而宋賢進入狀態早于高風雷,使得金軍在下一戰沒法占據先機、占據主導。”
“確實如此,這里當然也涉及到主公命危時為什么派袁若去救主母而不是用致誠除了袁若對凌大杰比致誠對岳離勝算要高以外,大抵也是對全局示意袁若王敏已經能掛帥,特別是對高風雷擊中心頭。”徐轅道。
“所以此刻月觀峰風平浪靜,也是因為金軍不敢輕舉妄動。”樊井才知道,原是死林阡在欺負活的高風雷,“如此說來,眼下最難的,反而是內事了。”
徐轅臉上笑意漸止“是啊,最難。”從去年支援山東伊始,林阡駕馭全局、控扼濟南,一直都是得心應手,如此才令整個紅襖寨轉危為安,卻未想到在泰安泥足深陷。這片沼澤,偏是去年求他支援的楊鞍給的。
這個問題很好解釋,楊鞍無限制地信任勝南,甚至寧可把紅襖寨交給他,但勝南變質了,所以不再值得托付。沖這一點,楊鞍和越野是兩碼事,在意的明顯不一樣。林阡對越野可以動兵,對楊鞍只能循情但林阡他偏不善自我辯解。
“若真變質,他今夜也不會躺在這里了。”徐轅嘆笑一聲,樊井不解,徐轅看著林阡,“若非與司馬隆之戰,他豈會受傷而那一戰之所以敗得猝不及防,也是因為戰術用得太好了林阡戰術和林勝南戰術并用。他若變質,怎還找得到當年的那個林勝南。”
“天驕言之有理。”樊井面色稍有緩和。
徐轅知道,趁此刻宋軍還在上風,找楊鞍和解是最重要事,是山東之戰轉危為安的捷徑,搶在紇石烈、黃摑、束乾坤等人恢復戰力與智謀前,搶在高風雷、梁宿星狀態穩定前,搶在完顏永璉尚未入局前。
林阡不善自我辯解,是不屑,也是弱點。向來吟兒是他的口舌,但吟兒一貫是對盟軍,對外敵。
為他交流了一整個川蜀所有官軍的人,正是徐轅啊。
只是,和蘇降雪、郭杲、吳曦性質都不同,林阡與楊鞍之間的矛盾莫須有當黃摑的煽動早已有之、離間亦根深蒂固,林阡的罪名儼然被預設,后期的一切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縱使是這樣,徐轅也相信,假的真不了。總會遇到契機,關鍵找準切入。雙方若連接觸都不接觸,那怎么找準切入
所幸楊鞍是愿意見他的,再仇視盟軍,再誤解林阡,楊鞍對徐轅總是懷著一份愧疚,無法拒之門外。
這份愧疚說明楊鞍與他們分析的一樣,這份愧疚也說服了徐轅主公收回楊鞍的決定正確當然,徐轅選擇在能夠站立的時間點見楊鞍,也正是為了減輕楊鞍的這份愧疚。
只能先敲邊鼓,說諸如彭義斌、石珪、李思溫、史潑立都已原諒、都一直在等他回歸,甚至裴淵都已放棄追究;說西部戰場的劉二祖與他共事多年、郝定起先本就是他提拔,情義為重,他們,每個都翹首以盼紅襖寨統一
未提林阡。但這些勾銷仇恨的事,紅襖寨的當家們,哪個不是因為林阡而點頭偏偏這些是楊鞍愧疚的受體,而楊鞍卻自認為是林阡抱歉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