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凌大杰眼中薄怒漸盛。
“回去告訴完顏永璉,他心愛的兒子在我們手上,不止,還有另兩個他的愛將,在他心里,應該分量等同吧替我問他,這三個籌碼,可夠換我的人回來”吟兒當然要把人質一直留著,一則為了換聞因,二則,在戰況傳到林阡耳中之前的這段時間內,必須確保箭桿峪殘兵的徹底安全。
“林匪,記住你陣前言辭,他若有分毫閃失,凌大杰必不輕饒若真不約束武功,高手堂手下沒有傷,只有亡,別迫我不加克制”凌大杰轉身的那一瞬,吟兒分明看見,他目光似傳來一道閃電。那是怎樣的情愫,是一種因為愛護王爺所以仇視她的情愫
沒有傷,只有亡別迫我不加克制凌大杰說得難道還不明白嗎,她用王爺的兒子對準他們的死穴,而她在情感上的軟肋是小牛犢和林阡,若然她敢傷害王爺,凌大杰可以從戰場退出,專干邵鴻淵常干的事,言出必行。走火入魔原不是林阡才會。
所以廿四年前,隴南之役短刀谷交不出她,高手堂竟然策謀下毒暗害林楚江,不是因為高手堂卑鄙,而是傷王爺之傷忍無可忍必須泄憤
心中一寒,但為了身后這樣多條鮮活的生命,她怎能不把她的兄長殘暴地拖了一路還拿劍指著他狠戾要殺害此刻目送凌大杰離開,她把君劍也扶站起來,她與她兄長的攙扶、生死系于一線,竟是如此可笑的表現。
“主母。”祝孟嘗上前來也挾持住這一人質,才看到吟兒戰衣已破、身上滴的血染得君劍身上到處都是,小聲關切,“可有事”
“沒關系。”她沒想走,“祝將軍,姜薊和飄云,都是在哪兒”
孟嘗也沒想走,一聽淚就滿眶“飄云,應是在這里吧”他往適才飄云的方向看,卻沒有尸骸,只有帶血的旌旗,戰罷沙場月色寒,“怕是,已經全都埋了”
“姜薊呢。”吟兒哽咽,話音未落就看到了姜薊的斷手和殘槍,然而上前想找,卻因為梁宿星將他尸體大半都打進了地下,只怕要用鐵鍬才能把能看到的皮骨都鏟出來。
“你們答應我,會照顧好星衍,他哪次作戰不傷,他以后沒你們怎堪怎堪”吟兒伏地慟哭,適才的憤怒和狠辣消失殆盡。
驍騎戰斗死,駑馬徘徊鳴。
姜薊、飄云,每次都是身先士卒,所以受到的兇險比任何人都多,她早該料到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為何這一天來得這樣突然
朝夕相處,生死患難,從天外村,到扇子崖,到箭桿峪,已經很久很久了,現在,明明越來越好了,離林阡越來越近了,為何,這些大好男兒,都撐不到和他們尊崇的主公會合
一陣冷風襲過,無盡沙塵,滾滾往天上殘月去。陪這烽煙揚起的,全然征人之灰,這一戰結束后,還剩幾許風物。
吟兒一時失神,竟沒留意到背后的星衍已經蘇醒,此刻他眼中含淚撐到祝孟嘗身邊,一把攥住孟嘗的膀子“是真的”
祝孟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苦痛地咽著口水,嗓子堵塞地疼。
“還他們的命來”星衍義氣之人,猛地就揮拳直往君劍心窩掏,瘋了一樣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