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見父親出現在這里,萬念俱灰的完顏君劍,渙散的眼神里才出現了一絲光,而吟兒,唯能攬緊小牛犢。
小牛犢似是意識到了什么,被她抱著忽然就大哭不止。談判剛開始不久,飄云君劍最先互換,雙方軍醫已在救護,靜謐緊張之際聽到這嬰孩哭泣,凌大杰身后的金將們都情不自禁諷笑。
“有什么好笑,戰禍中顛沛離亂的孩子還少嗎。”吟兒揚眉冷對,懷里這個用來堅定信念的小肉球,很合作地在她的輕微拍打下安穩了。
“戰禍也不看這場戰禍是由誰遣”凌大杰怒目而視,敵意飆升,“河南山東,隴南陜西,這些年折在你林匪之手的人命,毀在你林匪之手的民生,已數不清,竟無一絲悔悟之意”
“可去隴陜問問,林匪所到之處,是否盡皆秋毫無犯,再在山東找找,林匪所守之地,哪處不是軍民互融”吟兒回應,亦是凌厲,“折于我手多為強盜惡霸之命、毀于我手盡是貪官污吏之生,我劍鋒之下數不清的死者,是我尚在川蜀之時,就企圖以鐵蹄摧毀大宋的征夫,非女真契丹或漢之民,是女真契丹或漢之兵我與這些死者,同是戰士,都以武功,陣前搏命,不死不休,不進則退,成王敗寇。這些才是我殺人遣禍之所在,何以凌將軍只見少數而忘了多數。”
“好一句只見少數而忘了多數,將慘死于戰禍的無辜一句帶過。”凌大杰只覺她口若懸河,卻怎能將她觀點認可,冷笑。
“任何事件都會有無辜受害,何況戰爭,刀劍從來無眼,兵馬近在家園,不幸受牽連在所難免,即便刻意將傷亡降到最低,也無法將所有人都保全。”吟兒語中不無悲憫,“然而倘若不戰就沒有死傷了嗎,凌將軍難道從未探究過,宋民何以如此統一,自愿毀家,寧可斷頭,也盼大宋復國、愿助中原北伐若在金國當真能公平不受欺壓,活得不是那么卑賤悲苦,又何必有福不享揭竿而起他們竟已經寧可聚義死、戰死,可見他們不戰生不如死,不放手一搏則走投無路這里分明是他們的家國,只是在多年前為你們霸占,霸占便罷了還百般欺凌凌將軍適才問我這戰禍究竟誰人所遣,你不壓迫,會有反抗暴動你不殺戮,會有我以殺制殺”
祝孟嘗回想昨夜在陣前,只會罵一句“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也有一腔的話卻辯駁不得,此刻聽她說,感覺爽極了。
“多年前,霸占,哼,滅宋之戰已過去了八十年,大金已統治了這里八十年,如今年紀才二十歲的你們,有哪個真有資格說,你們的目的是為了復國。你們有故國的印象么”凌大杰反擊,“紅襖寨流竄作案,聯盟軍跨境抄掠,草莽敗類,不過是為一己之私罷了少拿靖康之事粉飾,少以中原王師誘騙,你們的朝廷都一再否定北伐,你們怎可以打著北伐抗金旗號劫持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