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她淺笑,“曾經在短刀谷的時候,一兩年都沒法下手,也等得起。”
“下次勿再親身犯險。”致謝之后他正色說,這次海上升明月雖然被他調集、他也知道她就在不遠,但并不希望她會出現,即使女扮男裝,每暴露一次都有一次險。何況這次明明是為了他的私事,若是搭上一個海上升明月的主帥,后果不堪設想。
“只是不忍主公犯險”她不再辯解,言簡意賅,“是,主公。”
便這時,身后忽而又傳追兵,實是意料之中事,試想那孫寄嘯猶豫片刻,對林阡殺氣雖少些,卻顯然不肯放過這一半可能,加上還不曾把林阡私闖之事歸罪,回頭又再度見到那些死法恐怖的戰友種種原因,又率百余勇士追前,振臂一呼,后續恐還要有千軍萬馬、開到這石硅和洪瀚抒的交界。
是的林阡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他見到自己的戰友們死狀那么慘,也必定喪失理智、絕不容最可疑的犯人脫逃,拼盡全力要把他抓回來,死也不會放棄但林阡此刻,已距離他們相當遠了。
“放箭”孫寄嘯情急一聲令下,倏然于林阡背后萬箭齊發,祁連山若想留住林阡,只能用金軍對付洪瀚抒的方法。
箭如雨下,千鈞一發,林阡當即回身抽刀反劈,左右連斬七八招式,竟蘊常人七八十招,遠見爭如操縱一束束弧光亂舞,所行處漫天雕翎無不分崩離析。這一刻,林阡沒偷出吟兒,飲恨刀倒是偷來了惜音劍的意思,出神入化似已融為一體。
然而他一人面對千軍萬馬顯然還是占據劣勢,唉,真想不到他林阡竟也有今日,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說,含冤莫白且逃得如此狼狽林阡心中暗暗自嘲也自責。
“主公莫憂,情報應已傳達。”海上升明月雖未插手,卻一定將林阡犯險之事傳報,所以楚風雪先前就說,必定早有兵馬在此地接應,漸行漸近,果不其然,石硅等人高頭大馬提刀攜槍一字排開,曠野上以逸待勞守候了林阡多時。然而林阡憂的不是無接應,正是有心下一狠,這一戰實乃天意,根本躲不了了
當是時楚風雪見他接近駐地已自動隱匿,前來接應的宋將除了高呼“盟王,你先過去,我們來攔”的流星錘石硅以外,還有個應該是今日剛到隴陜的柳聞因,“林阡哥哥”
一眾宋將及時到達林阡身邊,石硅錘甩,聞因槍挑,加之盟軍舉盾相護或射箭回報,祁連山兵將全然被阻隔在這邊境以外。盟軍玄衣黑甲,遠望自成城墻,高不可攀,攻不可破。
換往常,祁連兵將知是硬仗未必久留,然而此役畢竟報仇心切,哪會一受挫就打道回府他們戰力彪悍本就不輸盟軍,是以硬起頭皮,沖殺一往無前,急攻勢若瘋虎。
只不過,盟軍這支兵馬亦非等閑,以石硅為代表的十三翼,早就經過了山東之戰的千錘百煉,高手堂都不懼還懼孫寄嘯敵人沖得越猛,他們守得越堅。
半個時辰,不分勝負,甚至連強弱都不分,祁連軍損了多少矛,盟軍也穿了多少盾,人仰馬翻,亂如潮水,殺聲如雷,煙塵彌漫。
鏖戰至這日午后,傳報薛煥也拔寨西進,明言“助洪山主討伐林阡”,真假難辨,卻大大地助長了孫寄嘯大軍氣焰。
林阡知洪瀚抒不在、薛煥一定會以盟軍為主敵所以所言非虛,只要再僵持幾個時辰,不僅薛煥會和孫寄嘯合攻石硅,掎角之勢的辜聽弦也必會遭到齊良臣陳鑄犯境,金軍趁亂雙線而下,先和孫寄嘯合力拔除林阡,再對付一個孫寄嘯綽綽有余。膠著了幾個月的隴陜局勢,眼看就要因為洪瀚抒的失蹤而突然打破、金軍將會風卷殘云般蕩平匪寇。
可嘆楚風雪對孫寄嘯敲的警鐘,林阡聽懂了全部,孫寄嘯卻不曾接受,也罷,眼見為實,林阡殺洪瀚抒的可能更大,金兵嫁禍則莫須有了。至于怕不怕金軍犯境大哥都被人給殺了地盤還有那么要緊受到刺激熱血沸騰的孫寄嘯,可以失了理智,卻不可咽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