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了一個月,抽離了祁連山,仿佛洪瀚抒就從來沒來過,但怎可能沒來過,齊良臣身后的這支金軍已煥然一新,實際的戰斗力并不可測,亟待實戰試煉。
盡管盟軍諸如柳聞因等人還認為己方比金方強,金軍卻不見得承認這一點,從他們的士氣上就看得出,他們很想為金軍的戰力正名,也很想回報洪山主,不教他的攪局和退場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此番投入之多,非陳鑄上次對祁連山復仇可比,乃是齊良臣薛煥等共七路勁旅合兵,一時戈甲耀日,旌旗蔽天。
別忘了這是他們救楚風流的最后機會一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想沖過去;
卻也同時是林阡困楚風流的最后時間一個月前,林阡就已經想拿下她
當此刻武斗在前必須平心靜氣,所有關于戰場的雜念都且拋遠,兵將們的吶喊聲亦逐步淡去,林阡耳中飲恨刀的聲音越來越強,與此同時身體里血流正漸次變激。
終于來了,這場武場戰場都遲到的決戰
其實他比辜聽弦更加氣盛。
從他的刀鋒迎向齊良臣的第一刻開始,無論守勢攻勢、橫封縱劈、左揮右斬,觀者盡可見清光中震出的道道氣浪,寒烈懾心,狂卷如龍,風馳電掣。當雙刀并行、殺招迭起,足見他真是一見齊良臣便使出了渾身解數,連短刀也在第一招就用上了毫無保留。如何保留對方鐵拳需要壓,對方氣流需要控,拳與氣同等兇急,隨便哪個都能置任何一流高手于死地。故而林阡非全力以赴不可,要全力以赴林阡才能存活
且令左右刀皆挾排山倒海之力、躡影追飛之速,當仁不讓,與敵廝拼,一時間陣中飲恨刀風急掠,飲恨刀光疾閃,飲恨刀聲灌耳,飲恨刀氣橫沖直撞四下奔流氣勢磅礴如飲恨刀,可以說占盡了亮色先聲奪人,所有人都在贊嘆林阡刀法舉世無雙登峰造極。
唯有林阡知道,真這樣,就糟透了所有人都只看得到飲恨刀,就沒人能看得到,戰局里屬于齊良臣的氣流,在哪里
它們竟似無聲無息,唯有林阡當局者清,它們無處不在。每當飲恨刀攻擊受挫,它們會趁虛而入一擁而上,而林阡正待去打,它們又憑空消失無影無蹤,待林阡轉攻為守再接下一拳,它們會豁然重襲突如其來,先前不知藏在了什么角落又被齊良臣這么輕易就調動聚集。它們見縫插針無孔不入,它們暗潛風中鬼魅浮沉,它們飄如幽靈猙獰如魔
所有這些宛然有思想的真氣,都好像齊良臣身體的一部分,全被他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它們的行蹤完全淹沒在鐵拳和長刀的爭端里,不為人知,低調若此。又或者,觀者看到的磅礴氣象都是假象,那不是飲恨刀打出來的,那根本是齊良臣的氣烘托出來的然而,卻被齊良臣巧妙拿捏得、不留一絲痕跡
比以往更快,快得連林阡都捉不住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旁觀者別說看不見了這些氣流了,就連它們引起的氣勢都感覺不到迅猛進攻,迅猛消散,迅猛再聚集,迅猛再抽離,攻守之后對什么都沒造成影響除了對林阡,戰局里好像只留下林阡的單人表演,而其實真正表演的是齊良臣
很明顯這次齊良臣在對付林阡時與對付辜聽弦的方式不同,與以往對林阡和洪瀚抒也不一樣,這必然是他最近的參悟和提升真氣流不止具備從前的“無形”,更進一步成了徹徹底底的“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