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兒心臟陡然一緊,只覺大事相當不妙,所幸瀚抒沒有即刻入魔他似是想起她會危險,故而一面鉤法稍緩,一面調勻氣息平定心緒“回答我,出什么事了”
“二姐,和三姐”顧紫月一時哽咽,一不留神,被敵人得到契機,青城劍法切中肯綮,直接從她流露的破綻中反守為攻,一擊即中,幾乎將她長劍挑開,虧得竺青明比她要理性些,一劍補上,將對方攻勢格擋,然而對方六劍齊來,還是漏了一劍無從救起,瀚抒眼疾手快,飛速上前,一個跨步追星,直將敵人連人帶劍扔開老遠,同時他殺氣十足也萬般悲憤“林阡殺了他們”
“沒,沒有不是他殺”吟兒頓時反駁,仰頭與他四目相對,被他生硬瞪了一眼,在他那里,沒有什么事實勝于雄辯。
“這幫雜碎,也是他給我引來的”瀚抒冷笑,右鉤趁勝追擊,高屋建瓴之勢,凌于那核心者身上。核心者原就不敵,此刻更全身都暴露在他鉤下,火從急斬,眼看暴斃當場,核心者既來不及逃,索性與他同歸于盡,是以哈哈大笑起來“明明是你殺的,何必推給他人”
瀚抒那一鉤只差毫厘便就得手,聽得這話,顯然驚詫“什么”那幫青城劍手,紛紛上前來救核心者,同時連連附和“是你洪瀚抒親手殺了那兩個妖婦”“竟還推給林阡”“誰都知道了,那些人的尸體上,大半是你的鉤傷和你內力的震傷”
其實他們都不是目擊者,他們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他們這么說,只是為了控訴瀚抒罷了不僅是他們,連遠在隴陜的林阡、藍揚,都是按圖索驥推導得來。此案唯一活著的目擊者就是吟兒,她卻同時還可能是為了洗白林阡而隨意誣陷瀚抒。誣陷,洪山主此生最恨的字眼。
“是我”這一刻的瀚抒卻沒有任何排斥,轉頭來輕聲問吟兒。也許是干過的事總是會留下那么點印象,也許是對陰陽鎖的狀況太了解了估計到自己真的走火入魔過,也許,是那天有一段時間的記憶竟是空白的,難道,難道真發生過那天他曾雷霆之怒揚言要讓黃蜻蜓成菊伏法,她二人驕縱慣了他和她們的關系確實是兄弟里面最疏遠的。
“”吟兒只沉默凝視著他,沒有開口。只是這回答,再誠實不過。
“不”他頃刻感覺靈魂出竅,怔怔杵在那里,好像在等魂移回來,可是卻久久不回。整個世界,也暫時消失了色彩,只剩下框架。
“小心”吟兒余光一瞥,一隅有一青城劍手,抓緊他失神時刻偷襲,角度刁鉆,氣勢洶洶,吟兒急忙出劍相攔,才避免瀚抒被砍傷,然而白光一掠,她背后也驟起攻擊,意圖一劍從頭劈下,瀚抒驚醒慌忙相救,一鉤極速將劍震開卻在那一霎之間思緒閃回由于那劍差點把鳳簫吟當頭一分為二,瀚抒忽然想起了當天發生過同樣的一幕,順著那時刻陡然延伸,失去的記憶瘋狂地倒灌進來后來發生了什么后來發生的一切,瀚抒回憶時像用了一生的時間
“是我是我是我殺了他們”活著的目擊者,又豈止鳳簫吟一個洪瀚抒只聽到自己的喉嚨里隨刻發出啊一聲嘶啞的吼叫,是悔是恨是憤是悲是為他們還是為命
他發現陰陽鎖在惡化終有一天兄弟情誼也可能喚不醒他之后,他怕他傷害他的兄弟,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克制啊,他現在發現他克制是沒有用的,那些努力杜絕的事情終于慘烈地發生了,以后一定會循序漸進愈演愈烈他還克制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瀚抒聽我一言會中止的,一定會”吟兒慌忙勸他,可他那時候雙耳都被記憶灌滿了,特別疼,聽不清。他只看到吟兒急切的表情,也許吟兒是想勸他說,繼續堅持,換成林阡一定會繼續堅持的。是嗎,換成林阡他會嗎,如果即便是你林阡也敵不過那瘋魔到極致的陰陽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