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直躺著,躺在肆虐的狂風驟雨里,躺到黑夜生生變成了白天、終于有光線照亮了這張臉
這張臉的下面,扭曲的獸性任意妄為著
反倒是他,被擠壓成了寄居的靈魂,控制不住這張臉
可是,他,又是誰要怎么找回
被光照亮的那一瞬,他明顯地感覺到不適應,甚至刺傷
醒來,終于明白,失去的那些永遠不會再回來。
“你醒了。”吟兒沒敢打擾他,說這話只想給他食物,他只是懶懶地看了她一眼,頹廢地沒有給任何回應。
于是一直半昏半醒著,渾渾噩噩就被她帶離了這片傷心地也是屠殺地,一路全由她照顧。她明顯怕他尋死沿途戰戰兢兢,可他真想告訴她,他現在不想自盡了,因為不配玷污自盡這個舉措,他這樣的禽獸,根本沒臉以自盡去向竺青明顧紫月贖罪,這罪他是謝不了的,死太便宜他了。
后幾天她在他耳邊嘮叨了多少話他也都一概沒有聽見,不是他閉上心不想聽,也不是沒心情,是沒有心了,他找不到那東西在哪里。
陰陽鎖,是這毒藥,害慘了他。
當初,在毒性發作的不清醒狀態下,他只是覺得暴虐可以令他心情好些,所以越來越倒行逆施,便如在陳鑄副將被擒那日的烹尸之舉,以及對戰俘或叛徒的五馬分尸,對他而言都是家常便飯但,當時的暴虐雖然冷血,還不至于像后來那樣,說過的做過的都不記得。
爾后,陰陽鎖終于開始惡化,從他一旦發怒吟兒會受害,發展成他無需發怒一動武就能殃及吟兒,黃蜻蜓成菊事件的刺激,令他更是真正到達了善念淪喪的極點,殺人時出現空白,邏輯和條理全喪。從前只是冷血,那時一點血都沒有了。從前只是心情好些,那時是覺得殺人太興奮太享受。
再后來,爭勇斗狠的他,即便是這逃離江湖的一長段路上,還是不停不斷與跟各種雜碎打斗,越打下去就越走火入魔以至于現在在回想的時候,竟已分不清那些發生過的是夢是現實。他知道,這意味著陰陽鎖還會繼續加重。
真諷刺啊,他竟記得這善念淪喪、理智離失、步步惡化的全過程。
可是另一個過程,他卻是記不太清了。
這邪肆,是何時開始從無到有的何時起他從一個正氣凜然只是脾氣有點大性格比較霸道辦事比較沖動的洪山主,變成了人們談之色變的無理取鬧陰晴不定我行我素的暴君,到后來倒行逆施殘暴不仁,然后善念淪喪理智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