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謀士,諶迅的心竅自然不少,赫品章在心中列舉出的種種反駁他怎可能不明,因此一旦臨陣便立即挽回曹蘇之名,言道,“辜將軍,若然真有金軍,也不排除我軍被人嫁禍,甚至那就是金軍的離間分化也說不定,還懇請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盟軍先且勿下定論。當務之急,并非追究責任,而是先阻斷地道,攔截金軍要緊。”
他一邊說,辜聽弦一邊點頭,這位諶軍師言辭懇切,有理有據,令他感覺風度不亞于盟軍中的陳旭。最后這句更是擊中了辜聽弦的心,諶迅說,為了自證清白,只要發現有金軍從地道經行,蘇軍會與辜將軍一起,在天池峽將他們一同剿殺。
說話時,諶迅面容中也全是凜然。聽弦察言觀色,竟也覺得迷惑,怎么連這個總軍師也好似沒有參與與金軍的合作,難不成還會是我想岔了他們
或是,他們見事態敗露,不得不犧牲金人,推卸掉他們的罪責,以達到屬于他們的“金蟬脫殼”吧。
辜聽弦本也沒有中傷曹蘇之名的本意,見赫品章和諶迅都欣然愿意自證,當然同意先休戰、共殺敵。
“辜將軍,就地挖掘恐怕打草驚蛇,不如你我各帶兵馬從那出口進入,與他們正面交鋒。”諶迅想得自然比聽弦周到得多,就地挖掘反而容易先暴露出明方的舉動,暗方會采取措施停止行動,那么這件事不了了之,蘇軍就會永遠存疑。
“好。”辜聽弦不假思索,分毫不怕有詐。都到這份上了諶迅不可能還借此暗害他傷了曹蘇的名,更何況曹蘇允許他帶兵進入本就是自證的表現、本身還冒了被他奪占的風險。既然諶迅相信他不是小人,他當然不假思索。
“辜將軍,楚風流不會與我們共存在定西,因為他們到不了那里。”
明暗兩方驀然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金軍根本來不及閃避也無從閃避,如諶迅對辜聽弦承諾的那樣,雙方在前越野山寨的地道里展開了激烈搏殺。一干金兵由于始料不及、和一開始的失去調度而大亂,被宋兵們殺得一路丟盔棄甲奔逃回了榆中,中途還相互推擠踐踏死傷累累損失慘重。那一整條漫長曲折的幽暗昏惑里,留下的盡然血污、殘肢、和心魔
在最接近光明的一剎被打回最黑暗的深淵,無疑是對金軍軍心最沉重的打擊以后,若干年,誰堪回首,這地道里絕望瀕死、無能為力、混亂血腥的一幕幕。
參戰是明暗兩方,金宋兩方,卻還是楚風流、林阡、蘇慕梓三方。
林阡方必然對楚風流不會手下留情,而蘇慕梓方,今次為了蘇軍之名,也暫時拋棄了一貫戰略,選擇對金軍趕盡殺絕。
然則蘇慕梓方,此戰的代表人物,是赫品章和諶迅,不是蘇慕梓自己。
蘇軍有些許士兵,和辜聽弦的麾下一起聽見,楚風流在逃離前怒不可遏留下的一句,“蘇慕梓這小人,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