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自愿她的丈夫還在隴陜,你說她怎么自愿為了我死”
洪瀚抒目光如炬,聲聲震耳,李純祐大驚失色,恍然醒悟,卻如被釘在原地,遍遍拷問,你不能以誠待我,更還害我所愛,如何奢求我傾力相幫,生死患難
“李純祐,納命來”瀚抒揮鉤狂舞,李純祐,是你害了她,她死你也不能活此刻你不再是我的知己,而是我的,仇敵
那一刻恩斷情絕,夢也破滅,自知對不起吟兒的李純祐,流淚閉上了雙眼,等死。
“放箭”羅太后大急之下強令放箭,意欲在瀚抒下殺手之前阻斷,只因萬御醫的死已經預演,怎么說他們這次都來得及,然而話音剛落李純祐睜開眼站起身來“別殺他”竟想要擋在瀚抒身前。“讓開”瀚抒鉤已到他后心,卻察覺到幾丈之外的萬鈞殺氣,不耐煩地給了他一鉤之后便將他撇在一邊,同時挾剩余的全部氣力迎向那萬箭齊發。
由于是兩面對敵,他殺李純祐的氣力早已被中央侍衛軍分去大半,然而還是把李純祐拋開了老遠,此刻李純祐昏死地上,早就像沒了氣息。侍衛軍原是對瀚抒崇拜居多更還理虧,根本不想對他動手,見此變故怎能不驚怎能不動不用等到太后那聲“保護皇上”他們中多數如質子軍都已彎弓迭射,少數屬于皇帝衛隊的,則冒死前去李純祐身旁。
那時瀚抒手中已無人質,或者說憑他神智哪還想得到用人質狂暴如他,也早忘記陰陽鎖的束縛,在一波又一波的圍攻中全力以赴。他與他手中火從鉤,便如同一團熾烈的火焰,兇猛地燒向四面八方,所謂箭矢,頃刻成灰,在那火燒的漩渦邊緣,劇烈地旋轉著,仿佛已不是西夏軍的箭矢,而是洪瀚抒的又一重武器。
一輪又一輪神弓手,每一輪都有九成以上死,是的,哪怕火從鉤本意只是去銷毀箭矢,那道強猛的氣波偏就能尋到箭矢的末尾、發射之人所在,還未及回神,喉嚨已貫穿。
“傷她的人,都得死”任那是一早就在的中央侍衛軍,是聞訊而至的擒生軍,還是被急調而來的京師戍衛隊,百人千人甚至上萬把這行宮堵得水泄不通這種場面洪瀚抒豈是沒見過是從來都見,更視若不見千軍萬馬,憑他一人,足可翻覆
火從鉤這一番大肆殺戮,掀起颶風陣陣,熱浪滾滾,所有人都蓬頭垢面,而他也披襟散發,所有人都面無人色,而他也面色蒼白。原是個晴朗的早晨,天色卻在他背后明滅,他目中不知是火還是血,他嘴角不知是火還是血,他衣上不知是火還是血。那不是他們膜拜的洪山主,而分明就是個魔他漠視性命的臉上宛然寫著,我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李純祐悠悠醒來,看到這眼前一幕,無法想象他俊偉威嚴的國師,竟會有如此邪肆罪惡之時“停,停下”一邊是國師,一邊是精銳,他不想他們任意一方有損,其實他也看見了,洪瀚抒自己也被箭矢射中不止一處,破損的衣衫里血跡斑斑,偏偏好像沒有感覺,他,瘋了
瀚抒原還享受著這血腥的快感,在這一刻敵人進攻趨緩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隴右戰場,山林小屋,青銅峽,無數碎片扎回身體,他終于想起他和吟兒原是陰陽鎖的此消彼長他不該入魔
“小吟,別死,別死求你,別死”他慌忙俯身去看懷抱中的她,前一刻咄咄逼人說李純祐害死她,現在才終于又意識到是自己在要她的命。那一刻他從頭到腳到聲音無不在顫抖,一面繼續殺敵,左沖右突,勢如破竹,毋庸置疑,一面為她輸氣,拼盡全力,卻不知正確與否,泣不成聲。
不,不,怎可以,又回到了那個入魔的狀態,殺得興起時毫不記得,哪怕吟兒告誡過他他也答應過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