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西夏皇宮血戰現場。
“追追他回來”李純祐喊了三聲才把聲音喊出來。
回過神時,忽而個個驚慌失色,若非皇上太后都在,差點一哄而散
殺人狂魔已去,殺戮緣由還在,當萬眾目光聚集,吟兒稍有不慎立即便血債血償。
洪瀚抒殺得最興起的時候她顯然是昏迷垂危的,偏偏那時洪瀚抒脖頸中箭命在旦夕虛弱至極,吟兒竟是最清醒也是最有氣力的時刻是一躍而起持劍殺出一條血路,還是像她曾教過紫雨的那樣
那可是中央侍衛軍,京師戍衛隊,和西夏一品堂啊,吟兒哪敢冒著失去小虎妞的風險去惹正在火頭上的他們靈機一動,想起曾掠過眼角無處不在的慧如索性閉氣,裝死求生。
“她斷氣了斷氣了”“快,把她扔出宮門”慌亂中他們暫時忘記了陰陽鎖的此消彼長,如她所愿地將她扔到了宮門口,果然,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多年之后慧如的長相和姿態,看到慧如也就覺得離林阡不遠了。
吟兒如此輕易就逃脫,正是利用了人的本性他們當時一定都害怕洪瀚抒殺回頭、慌亂中只想合著洪瀚抒的意把吟兒放到他能找到的地方,而日后他們對洪瀚抒做足了防備反而不會那么害怕、甚而至于拖得越久越會把對瀚抒不敢發出的恨全轉移到吟兒身上,所以吟兒那時候死是最佳的離宮時刻,死得晚些或者不死都可能沒現在活得滋潤。
不過她的“死”倒是給了李純祐在后來隨意誣陷洪瀚抒的膽子。
皇宮血戰給中興府籠上了一層陰霾,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她,聽罷輿論里“真相”的來龍去脈,心忖那較之事實有太多的抹消和篡改。不過她那天斷斷續續昏迷著,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從頭到尾戰斗有多激烈
縱然激烈,她的身上竟是毫發無損,從始至終被洪瀚抒心心念念著那幾日因為慧如帶來針灸之術給當地大夫的關系她精神大好,每每憶及瀚抒卻又傷魂不已。
“是嗎,他真的還心心念念盟主”慧如搖頭告訴她,如果給陰陽鎖劃分等級,第一級洪瀚抒只是胡攪蠻纏、對吟兒的傷害若隱若現,第二級洪瀚抒做出烹殺之類、脾氣越崩壞越是影響吟兒,已是不可逆的惡化,再到第三級時,洪瀚抒不必發怒便連動武過分了都能傷害吟兒,第四級他會連兄弟都不記得,為執念而殺人,殺人時已經到達了一片空白的境地,而第五級,他會為殺人而殺人,最后連執念都甩開,連吟兒都不記得了
“恐怕到第六級的時候,他會想直接殺了你。”慧如說,不記得吟兒是第五級,不認得吟兒是第六級,一字之差,天壤之別。瀚抒克制得算好的,藍玉涵可是中毒不久就立馬要掐死藍玉泓的。正常人真的會直接從第一級跳到第六級,又是誰,辛苦克制了這許多年。
“盟主,等能走路了,就隨我走吧。”慧如到西夏來只是受林阡所托要把吟兒帶回隴陜去,同時,離洪瀚抒越遠越好。
吟兒搖頭。她豈能走,她是這牽連萬千條性命血案的共犯,也是謠言澄清的唯一突破口。
“慧如,他這次入魔情有可原,只怕還是受人陷害才聲名敗壞。”能走路之后吟兒決定留在中興府,幫瀚抒向大眾澄清謠言,然而在龐大的輿論面前她實在是嘗到了人微言輕。況且無論怎樣洪瀚抒殺戮的事態都太大,大到直接令人們沒有了想要了解這件事根因的心情。
再者,對于公眾而言她其實是死了,現在只是個無知婦女、冒名頂替給洪瀚抒那個惡魔說話而已,沒被人扔菜葉喊打驅逐就不錯了
吟兒那性子,縱使碰壁,能不說于是茶肆里、街道上、客棧中,只要聽到,必然反駁,只求人群中能有這種別樣的聲音,縱然微小,也要有,才能漸漸變大,抵抗謠傳“鳳簫吟不是洪瀚抒的妻子”,“洪瀚抒的殺戮原因在李純祐和萬御醫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