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迅何嘗不想為主公建功立業,然而不愿見主公欲速則不達、誤入歧途越陷越深”諶迅堅持著這一底線袖手旁觀只是作為有別于林阡的第三方勢力存在、誓死鏟除林阡卻也與金人關系清白,但若與金軍出現合作跡象,即使能殺死林阡也坑害了自己,絕不可行,“千里迢迢追到隴右,只因川軍都懷揣理想。川軍的理想,在主公您對赫品章解釋的那些話里我軍做了這么多,最終還不是為了奪回抗金的主導權嗎否則做再多也徒勞無功,只不過以我軍聲名給林阡陪葬”
是的,川軍跟隨曹玄不遠千里來到隴右、終于叛離寒澤葉救蘇慕梓于水火,根因在于川軍不容于盟軍、川軍懷念舊主、川軍想站在抗金第一線,然而蘇慕梓一意孤行步步背道難免令他們失望諶迅身邊也散落著七八將士,代表著天池峽此刻少有的清醒者,多半卻都來自短刀谷,蘇慕梓有感情親疏。
“諶迅相信,那也曾是主公的理想;諶迅也希望,那解釋不是搪塞然而今日這奇襲榆中的決定,卻令諶迅大失所望,原來真的是搪塞嗎奪抗金主動權的理想,主公終于還是拋棄了它,主公不信任朝廷放棄了原則,主公仇欲熏心本末倒置不是諶迅要與主公意見相左,是主公先和老主公意見分歧老主公的心愿,絕對不是降金”諶迅聲聲灌耳,話擲這么重只是希望能夠震醒蘇軍,讓他們發現他們已經墮落至此。
“你他媽說誰降金我何時說過降金”蘇慕梓被激怒瞬間臉色鐵青,大吼,“還不將他速速拖走諶迅你貽誤軍機妖言惑眾該當何罪”再貽誤,如何還能“奇襲”
“主公息怒”曹玄急忙相攔,出兵在即他必須立刻穩定軍心,是以一邊著將士將諶迅擒縛,一邊壓低聲音勸“軍師,降金這句話未免過重,是軍師你太理想化”
“只要不與金軍合作,完全不會沒前路一合作,就必定有無窮風險這么走下去,絕對是降金萬劫不復,一敗涂地”諶迅雖然身體已被控制,言語卻毫無妥協之意,耿直至此。
“將他就地斬了斬了”“主公,大戰在即不可先殺自己人不利軍心”曹玄趕緊道,眾將也紛紛為軍師求情。
“諶迅你如此詆毀誣陷,到底意欲何為該不會是,別有用心”蘇慕梓心情稍事平復,忽然像想起什么,冷笑一聲,問,“說什么只要動身就是和金軍有關系,那你不準我軍動身,是否意味著你和林阡有往來”
諶迅臉色倏忽變得慘白,在蘇慕梓這里,不支持奇襲榆中的很可能就是親林阡他諶迅,偏巧還是從川蜀來的。
諶訊的淚僵在眼角,再也沒有氣急敗壞歇斯底里,只因心已冷了半截:“如此說來,地道我自作主張去剿殺楚風流,也是和辜聽弦的合作了”蘇慕梓不置可否,一副反詰成功的表情,諶訊心如死灰,主公,當你的理智被沖動吞沒,我當初挽救你的聲名如今制止你墮落竟成了好心辦壞事甚至,私通外敵
“你不也一口咬定我就是降金,口口聲聲只要與你意見相左就是誤入歧途”蘇慕梓冷笑一聲。
“我阻主公去,與林阡沒有必然聯系,而主公,卻不一樣”諶訊難以說服,氣喘吁吁,“往常再怎樣去攻擊林阡,諶訊都是支持的,諶訊也知道,主公你父志不敢全忘。但此刻并非到了別無選擇的時候,若還是想殺林阡,就意味著,主公的潛意識已經是降金了,日后必然逐漸明朗”
“牽強至極,荒謬至極你能看到我所謂的潛意識哈哈哈哈,一派胡言,不可理喻”蘇慕梓怒不可遏,眾人聽到這話也都覺又好氣又好笑,想這老頭子真是偏執得很還冥頑不靈,擺出的所謂理據也根不住。
“諶迅,是你自己底線太高,難免庸人自擾。”曹玄提醒道,說的同時,捏住諶迅手臂,暗暗捏了一把力,眼神示意他讓步。曹玄和蘇慕梓豈是不看重“名”之一字但事情確實沒有諶迅想得那么嚴重。
“曹玄不是我底線太高,而是你看得局限,現在只是有了苗頭,恐怕等你看清楚,已經來不及了”
“不會,我很清醒,知道我軍在做什么,哪些不該做。主公的路,我會幫他監督著,我答應軍師,絕不會誤入。”曹玄鄭重道。
“說得輕巧,他日真的無法挽回了你曹玄擔待得起嗎”諶迅不再看曹玄,轉頭對蘇慕梓,“請主公三思,以大局為重以后殺林阡的機會,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