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阡的遲遲不來、以及和小牛犢的無法相見,還是提醒了吟兒,很可能那些日子林阡還不曾脫困,與她相隔著幾重金軍。
“賊老天你塌了吧”罵出這句時的吟兒,完全沒有意識到,當時來為難她的敵人原是辜聽弦及其親信喬裝,他們遇到的第一道險阻,就是她的拒捕、以及和孫寄嘯心有靈犀的劍術合作。
終還是把她從洪瀚抒的手里硬生生奪了出來,救她回石峽灣他們卻需浴血奮戰,給沈釗楊妙真引起意外的血雨腥風,令會寧西的林阡非得調遣石硅來救,從而林阡缺失兵馬,遭到齊良臣趁勢反壓冥冥中其實還是得靠林阡救她好在,林阡寒澤葉還是把齊良臣司馬隆擋在了定西縣外,然而這半個月盟軍與金軍之間的戰斗難以想象是多慘烈。
“腰上的傷,又加重了吧。”她問樊井,答案意料之中,不能幫林阡的忙,只有把從西夏帶來的藥給樊井鑒定,才從樊井的只言片語里,聽出他傷勢不比因傷退居二線的寒澤葉輕多少。
后來隴右局面初定盟軍順利會師,但林阡理應還需整頓兵馬、安撫軍心,日理萬機,故吟兒從十一月等到臘月,他近在咫尺都從未回來過一次。
在又一日牽掛的心情中醒來,吟兒掀開簾帳,看營外下了一晚的雪終于堆積,空氣清新,好是高興,便暫時拋開了林阡往雪地里走,正欣賞和呼吸著,忽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見到她后明顯也放慢了腳步。
她沒想到不想他的時候反而他來了,一時間步子都不知道怎么邁只能陷在雪里,笨得要命就知道在心里狂激動,明明想笑還緊張地連句話都說不出這哪還是口齒伶俐的鳳簫吟啊,這分明就是林阡那個傻小子嘛
她不必走,他越行越近,臉上掛著淡靜自若的微笑,目中則盡是疼惜寵溺之意,然而還差十幾步、他倆彼此都可以看得很清晰時,他忽然止步低下身來,放下懷里抱著的某個小家伙,發號施令“去,去娘親那里。”
吟兒一驚,這才發現適才眼光凝聚他臉龐,殘忍地把另一個小東西給忽略了,循聲看去,就見到好幾個月沒見的小牛犢又變了一副樣子竟這么高這么大了,能依靠著林阡好好地站著,能聽得懂林阡說話,還好像能踉踉蹌蹌地開始朝吟兒這邊走
“小牛犢”吟兒呼吸一重,情不自禁眼淚奪眶,自然不是悲傷而是感慨。這小家伙一邊掛著笑容喊著娘親一邊往前且爬且走,一看就是不會走路以往抱著居多,四五個小步之后它終摔了一跤,跌地上沒叫疼沒有哭卻是一直沒起得來、差點在地上橫著打轉;林阡只需要跨一步就將它抱起了,撣撣它身上的泥和雪,扶好它站穩了,繼續放它走。
吟兒一雙眼從此再也離不開它,看著它咿咿呀呀叫著娘對她笑朝她來,林阡就在它身后一路保駕護航,“哎呀”這當兒看它又快跌倒,吟兒情之所至叫出聲來,林阡這回沒再立刻就上前抱它,讓它自己折騰了很久慢慢學會了爬起、然后又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往吟兒這邊走,吟兒心疼的同時暗中往前挪了幾步。
“娘”它白白胖胖地出現她面前,認得出她還拉住她衣角、興沖沖把她往林阡方向帶,蹦蹦跳跳也不知激動個什么勁,“爹爹”
“小牛犢它它會走路了會走路了”吟兒淚流滿面,喜不自禁地對林阡說。
“教了它很久都是個半吊子,知道娘親回來爹沒手抱,于是竟忽然開竅了。”林阡一笑,看小牛犢剛會走路就走上癮、不等他倆就直接開開心心地繼續往前去,心想這小子真是懂事,于是抱起吟兒,一路跟隨的同時,與她敘起這離別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