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從消極悲觀中自我休整的能力,聽弦不可能及得上林阡和洪瀚抒,林阡經過一段時間的閉關就會自然而然地緩和,瀚抒會立馬找到青銅峽去刺激自己用這種極端方式來改造,而聽弦,需要林阡助他一臂之力。
此刻帶著小牛犢的作用,確實是要讓聽弦先想起應該想起的人和事,趁著風雪夜在沒人的地方哭一場不再郁積。
吟兒曾說,只要有了點功業就聽得進去一些勸解了其實,哭出來了也聽得進去些了吧。
哭,并且哭到點子上,是林阡今夜勸聽弦重新站立、將刀提起的前提若不打開聽弦封閉的心緒,如何能勸他聽從自己。
此行目的地,原是這石峽灣西。隨林阡下馬之后,勉強站定,辜聽弦茫然四顧,寥落山河之側,空曠無人之處,略有起伏的地勢,毫不平坦的路徑。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安安靜靜,當然什么都是對比出來的,順著這條路再向西望過去僅隔著一條關川河的對岸,蘇軍金軍對白碌葉碾的爭奪戰烽火正燃
辜聽弦下獄思過長久不問世事,卻豈能不知,他缺席的這段時日,戰斗并未有半刻停止。定西多方勢力的矛盾,在明在暗都愈演愈烈,決戰看似尚在醞釀,實則說爆發就爆發根本不給人喘息之機。形勢,哪里缺得了他辜聽弦半日
然而那時他明知如此了,卻在放目遠眺之際,還是覺得天旋地轉、心慌意亂。當無窮壓力撲面而來,那難以承受的重量幾乎令他不能站穩,一踉蹌,險些向后便摔。所幸這殘缺的軀殼,終究被人從后托住。
轉頭,師父他一手托著小牛犢,一手托著自己說什么要來教小牛犢走路,其實,師父是想教他學走路吧。
略知師父心意的聽弦,其實何曾對師父的用意排斥其實聽弦愿意接受師父的教誨啊,可是聽弦愿意接受卻無法承受為何無法承受為何
一陣酷烈的冷風從北而來,熟悉地留存著血腥的氣味,下意識地投以目光,卻又本能縮回不敢看,因為,不遠處的那地方,正是當日洪瀚抒南下追殲、以及虐殺辜家軍之處無法抹滅的血流成河
失神間隙,小牛犢早已歡快地離開了林阡懷抱,在他二人身邊跌跌爬爬地走起步來。聽弦眼中還殘留著當日陰影,是以盯著小牛犢的時候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驟然聽得一聲激響,腳下地動山搖,四面飛沙走石,不僅小牛犢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更加教失魂落魄的聽弦猛地回神,循聲看去,這個把他的靈魂從洪瀚抒那里奪回現實的人還是師父,師父他將飲恨刀擲在地下入石三分,此刻正目光深邃看著自己聲音低沉卻無法抗拒“你把飲恨刀拔出來。”說的同時,林阡已執起聽弦的右手,將之緊緊地貼在飲恨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