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此地地形復雜,最需提防設伏。”司馬隆交代之時,齊良臣尚在為其運氣療傷,雙方主將其實一樣拼盡全力,到此刻都已精疲力盡。
“好,不管是行軍途中或是激戰之時,我都會對我方四周諸多留意。”
金軍上陣陣容打頭陣的薛煥、解濤,遵從了司馬隆指令,不曾強迫盟軍屈服;陳鑄與蒲察秉鉉相輔居中,同樣是攻守兼備;而齊良臣和移剌蒲阿等人,不出馬一方面是窮寇勿迫,另一方面則是留心后方,畢竟以多打少,最應警戒背后偷襲。
齊良臣與司馬隆商定后的這一安排,幾乎令盟軍可能設計之處都成死角。因此,卯時七刻到達林阡耳邊的情報,無一例外都真實指向盟軍瀕危。
真實戰況,卻并不盡如司馬隆之意薛煥雖未咄咄逼人,陣前驍勇如石硅,奮不顧身身先士卒,硬是將局面演繹得那樣破釜沉舟。當他一個人第一時間包辦了所有的熱血,激勵得宋兵紛紛效仿以決一死戰為榮。也就是說金軍無一人喊趕盡殺絕,宋匪自己吼出了那句不戰則死,這關頭盡管才打不到一刻,戰況就激烈得不可開交,鳴鏑似火,濺血若砂。
早先就能以一敵三的宋匪,全然是殺紅了眼,不管近前來者何人,爭先恐后沖陣,各舉兵器摟頭就打,儼然有以一敵五架勢。對于如此沸騰的戰況,司馬隆事先不是沒考慮過“宋匪很可能自發打出窮兇極惡之勢,對此,我軍不主動推動、不惡意激化、漸尋控制之道即可敵我的士氣和人數各為固有優勢。”這一點金軍無法消除,所以也只能盡量杜絕。
漸尋控制之道。是以圍攻之際,完顏乞哥等人向盟軍明暗發出勸降招安,分裂內部的這一劑毒藥不刻便蔓延于盟軍血液。這一點,宋方也同樣無法消除。
金宋主力不由分說陷入拉鋸,但持久戰還是金軍勝算更高。
當此時,金方身后忽生異動,辜聽弦伏兵出現,兵強馬壯,銳不可當,“真來了。”齊良臣知他果然想對金軍掐尾,卻正中了己軍的嚴陣以待,“拿下他”
辜聽弦領勁旅一支潛伏多時,看石硅和薛煥已打到白熱,時機正好,當機立斷。出動之初金方似乎防備不足,卻在剛一交手突然搖身一變,風云莫測地化為戰陣
宋軍伏擊驟然變羊入虎口,金軍示弱其實是誘敵深入。司馬隆果然不傻,雕蟲小技騙不了他。淪陷后聽弦心中暗暗吃驚,還好當時沈鈞提醒了一句,不然我簡簡單單的伏擊肯定白白送死。
戰前沈鈞推測說“我軍伏擊,最希望的情況自然是金軍意想不到;最可能的情況卻是,金軍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戰伏兵。當然了,對于司馬隆而言,硬碰硬難免折耗,最好的迎戰方法是對我軍施計誘吞、通過裝作意想不到來吃掉我軍的這支奇兵,如此金軍消耗最少,對戰局影響也最輕”
“是以伏擊之策根本不該提”聽沈鈞和致信反對,聽弦點頭正要推翻,飄云搖頭挽回“沒什么不該提。策略既然提出了,那就可以用,只看怎么用。”
現在這一幕,是大家商議后的決定,聽弦是故意淪陷的。
“沈鈞推測得對,司馬隆對伏兵必然采取誘吞、不會硬碰硬,因為他不想折耗、希望伏擊的事件對全局影響小司馬隆不想要什么,我們偏要給他什么,金軍怕影響大,影響就要這么大。”飄云如是說,“金軍若有計誘吞,那就讓他吃好了被他吃進去,逼他吐出來。如此,伏兵即使不能起到伏擊的作用,但能夠誘使金軍硬碰硬、引導著這邊的戰事升級,還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全局。”
飄云的意思是,聽弦只要出現就有意義,不一定要致勝,“影響大”也可以。
“可是,如何硬碰硬怕只怕被他吃進去,再也吐出不來。”沈鈞搖頭。固然聽弦這支兵馬可以出現在那里突襲、金軍也不可能放著他出沒不管、最好的方法確實就是誘吞無疑但熟讀兵法深知窮寇勿迫的司馬隆,必然是想有條不紊地各個擊破,只會在聽弦淪陷后輕柔地慢慢地把他耗死在陣中。硬碰硬不太可能,吐出來怕早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