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不配叫他瀚抒”吟兒眼神一厲,惜音劍徑直鎖住他的咽喉,西夏一品堂靠前兩個當即要向吟兒動手,妙真和輕衣一槍一劍齊齊攔擋,一品堂顯然沒有料到這兩個美貌女子竟都武功絕頂,一時輕敵二人攻勢皆被遏止。
“他他,他是怎么死的”李純祐癱坐在地,淚滿衣襟,語句斷續,神智恍惚,全然失了素日儀態。
“何必貓哭耗子,若非你當日設下騙局、煽動西夏百姓將他仇視,他又怎可能走到后來絕境”吟兒看他又一次作出這種無辜模樣,打心底里鄙夷這種表面清新內在歹毒。
一品堂的帶頭大哥即刻回應“夫人,不是這么回事皇皇上他這次前來,原是想向國師解釋真相,希冀和國師冰釋前嫌、重新再來,誰料才到半途,便聽說國師身亡的噩耗,皇上他,一直不肯相信”因見到故人、加上此刻確定了噩耗是真、又看見李純祐魂魄無主,這些人也顧不得再掩藏身份。
“皇上”眾人皆驚,才知來者何人,而吟兒,也不得不為這句話驚在原地,難道說,這件事另有內情試想,若非為了“解釋真相”,為何李純祐要千里迢迢到這隴右如果“真相”真是孫寄嘯先前所說的、西夏民眾也全信的那個版本,“李純祐為了一己私欲嫁禍洪瀚抒并趕盡殺絕”,李純祐躲祁連山還躲不過,憑何要主動跑來找打找罵找羞辱
事關重大,吟兒收起毛躁將劍撤回,也才想起自己來意是要平亂“什么真相”
帶頭大哥立即解釋“其實”
“讓他自己說。”吟兒冷冷看向李純祐,然而李純祐哭倒在地形似哀絕,哪還可能說得出半句話來。
“是太后,她利用了萬御醫,妄想驅逐國師、更欲嫁禍皇上。”終還是由那大哥說了出來。
那百余隨從,其實是西夏的皇帝衛隊、中央侍衛軍、擒生軍和京師戍衛隊中,能活下來的少數人中還忠誠于李純祐的更少數人,他們和一品堂這幾位一樣了解內情,紛紛開口為李純祐辯駁,其中不通漢語者,盡數由帶頭大哥翻譯
“國師瘋了之后,皇上十分愧疚,臥病不起了好些時候,囈語說都怪自己這病害得國師瘋了,既然這樣,還治什么瀚抒,我害了你。”“后來才知,是太后在皇上臥病期間,下令對國師趕盡殺絕的”“也是那孫寄嘯前來宮中問罪,太后見皇上胡言亂語,便把罪名都扣到了皇上頭上”“是的當時皇上只是頹廢罷了,太后卻順水推舟替他承認,說所有罪都是他犯的”
“然而,太后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吟兒厲聲怒問,這一切在她看來是那樣牽強
“太后與皇上,政見早有不合,國師走后的這段日子,她一直在支持鎮夷郡王,大有取代皇上之勢”也許是陰謀漸漸鋪展顯露的關系,才使得那段隱藏極深的真相終于有了水落石出的可能,吟兒心念一動,想起那晚御花園里鎮夷郡王和李純祐沖突時太后的言行舉止,心知這一切并非不可能。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么鎮夷郡王和羅太后對于篡位準備工作的到位以及時機把握的恰當都令人嘆為觀止要知道,吟兒和瀚抒都是在那個關頭湊巧出現在中興府的,竟然卻能在西夏的這場將發未發的政變里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不必不必說了瀚抒已經不在,說出真相,又有何用”那時李純祐有氣無力、坐在地上邊哽咽邊咳,萬念俱灰,示意要走,近侍前去攙扶,他許久才支撐站起,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憐得不忍卒睹。
吟兒嘆了一聲,撤劍回鞘,雖然不無疑點、不能偏信,畢竟李純祐也有可能是為了名譽恢復才頂著辱罵千里迢迢來找瀚抒,但事已至此,寧可單純一次,信他“等等。”
然而他們信他,世人信他,如他所言,又有何用最重要的,是瀚抒信他吧。吟兒抬起頭來,不覺淚已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