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子臉上偶有正色,見此情形從容不迫,右手持刀格擋,左手舉壺沖灌,竟是一手以慢招接快招的同時一手以快招斥慢招,偏還反守為攻得滴水不漏、恰到好處。其雙管齊下、左右并用的本領不及林阡熟練,顯然是第一次,卻這樣才叫可怕對手破局能力堪稱一絕
霎時壺裂酒潑,戰局閃閃爍爍,顯然浪蕩子還是小瞧了林阡;林阡不曾占到便宜,只因飲恨刀刃也微卷,對方內力灌注于刀、珠聯璧合。
“小小娃娃,內力如此剛勁。”浪蕩子瞇起眼睛,細細打量他。這稱謂,別說林阡現在不是了,就算才出道時也沒人這么稱過,吟兒聽到只言片語,忍不住朝這邊瞪了一瞪“小彌勒佛,說什么呢。”
林阡倒沒所謂“前輩在我之上。”適才他全身氣力融會貫通,只覺到了最佳最舒適的狀態,卻在內力轟然相遇之時,感覺對方如一只仙鶴走在自己遠行到的天際邊緣,清閑自在、無所事事地徘徊在銀河水里。
世間最殘忍的事情就是,你摸爬滾打好不容易露出的鋒芒,被人以游戲人生的態度早早地凌駕于上。和這浪蕩子比武的感覺就是這樣。
他與浪蕩子拼接數十招,早就意識到了葉文暄所言非虛,原來胡中原根本不是這稻香村的極限,甚而至于差得很遠,所幸林阡此刻無傷無病在身,刀法內功皆正處巔峰狀態,方才能夠成這浪蕩子的對手,否則此刻安有命在
世外高人,武功絕對不在林阡之下
或許不該說是世外高人,因為這明明是來自于南宋江湖的武功,只是現有武林的互補如果林阡沒有記錯,浪蕩子身懷的絕頂內力“通天神功”,淮南爭霸時他看見別人用起,還不以為然過,那人正是通天派的呂蒙子,也是云煙的侍衛之一,當時云煙笑稱“蜀中無大將”,呂蒙子不得不為了“淮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會”湊數上場,結果被沈延慘敗還因此弄丟了云煙如今想來,那呂蒙子的內力,怕是不及這浪蕩子的十分之一。
林阡暗暗心驚,余光觸及韓丹,也覺欣慰“中原武林失傳的武功到可以在這東山國繼承發揚。”
想到昨夜師云才之前揮舞大刀的畫面,林阡很快就串聯起了前塵往事,那么,師云才應該是“閑云派”的,因為大刀風格與閑云派一致,而那個同樣名不見經傳的淮南小門派,那時還是藍至梁在平江一帶活動的時候“和云夢澤一起制伏的一個幫會”,而已
若非冷冰冰當年率眾屠殺,地靈人杰的淮南,又怎會拿不出一場像樣的爭霸而若非當初的獨孤大俠們見義勇為,京口根本保存不了這么多活口,這些活口,卻大多沒有對宋廷說服力,只能靠自己后期奮發圖強。
所以林阡欣慰之時,再憶起冷鐵掌,感觸更深這些武學門派,在外面銷聲匿跡了許多年,好在,雖然有些已經徹底消亡,有些卻如滄海遺珠般,令我覺得不虛此行。
他知道,東山國大眾雖然有些已經甘心扎根深谷、隱逸遁世,但武功練得越高,恐怕復仇與報國之心越盛。
對敵之時,豈容走神,何況一感觸就跑偏了這么多突然手腕一麻,林阡險些被浪蕩子的刀掛住,急忙摒棄雜念,調勻內息,物我兩忘。
心念純則用氣少,身沉靜則意境長。精騖八極,心游萬仞。倏忽便戰至兩百刀,飲恨刀上善如水之最高意境一直維持平穩,只因秉承了程凌霄所說的“用最少的氣力來維持最長的強意境”,氣力守恒而充分利用。可惜對手過強,林阡雖不在下風,卻也一時不能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