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不及再考慮,最近的一箭已然射中他副將肩頭,當即血流如注,接踵而至箭如雨下源源不斷,盟軍后援無疑兵精糧足,兵將強度難以預測。
“通知夫人,撤。”一剎,他的臉色狠戾得可怕。
吟兒一顫,夫人。一則,思雪果然還在這里,思雪知道整個策謀,二則,他與思雪已經是夫妻之名,為何不行夫妻之實。
“想跑,沒那么容易”祝孟嘗看到這世間所有的絕品美人個個都在此處,突然之間可來了勁,提起大刀就往小王爺的殘兵敗將追著砍,小王爺向來整肅的兵馬,從未有一次像今天這般撤退得狼狽不堪。
即便如此,負隅頑抗的整個過程里,還是能有殿后軍兵,對乘勢追擊的盟軍回馬一槍,誰說勝者不用付出代價。
當所有人的鮮血,都滲透進雪后的污泥,不知他們的魂魄,該由什么來吸盡。
這世道的人命,比一根箭更低賤,在風沙里,馬蹄下,亂墳間,輪回
冷風呼嘯,一絲絲、一縷縷將黑暗吹走,不經意間,天竟悄悄地亮了起來。
這一次,照進現實的總算是清晨的陽光,縱目遠眺,天空中低壓的濃云,爭如火山噴發后凝結的煙。
“柏軍師據說剛從鳳翔回來,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這里,實在辛苦,也實在是神機妙算。”收拾殘局,金陵忽發嘆息。
“軍師,您是夜觀天象,看見了主公危難”祝孟嘗清點戰利,目光灼灼。
“這稻香村變數無窮,我若真靠夜觀天象,就晚了。”柏輕舟搖頭,淺笑,“實則主公離開盟軍多日,我見金軍和小王爺兩方皆靜得怪異,與我們、與彼此都無摩擦,實在可疑,便心系主公安危,故而到此來尋。”
“我昨晚便知道軍師會來,卻是不知道要哪天才到。”林阡對吟兒解釋,剛才他確實沒把握出后招,因為他和慧如的交流畢竟有限,只知有這路援軍卻沒有時間信息。昨晚就在海上升明月提醒他魏南窗存在的關頭,柏輕舟的行蹤幾乎同時送到,她的即將入局,也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他對南北前十的戒備。值得一提的是,南北前十今次無法干擾他和慧如交流,是因為他們自己還需在暗處遮遮掩掩。
“你不知軍師是此刻到,那她是怎么找到了這里這般及時”吟兒奇問。
“是這縷青煙,最新,最細,最可能是你們所放,所以我推測陣地前沿可能在這里。”柏輕舟指向半空,眾人目光隨之匯聚,想不到真龍膽這禍害竟能有指引作用。
“主公。”十三翼的一名小將,原是楊致誠推薦來護衛林阡的,和他少主一樣容易動情,千辛萬苦幫林阡取回飲恨刀時,單膝跪地,虎目噙淚,“萬一,萬一再有下次,只愿與您痛快戰死,不想您為我們放下武器”
“笨小子,柏軍師都到了你還沒看明白,他只是用棄械投降來權宜而已,心里明明是在賭她們到。”金陵笑著要將那小將扶起,告訴那群絕境里跟隨他的人,他當時放棄飲恨刀暫緩權宜,其實還是為爭取一線生機反敗為勝,只有那樣才能把傷亡降到最低。
那小將卻遲遲不起,執拗著動也不動“連權宜都不行”
林阡怔了一怔,笑著接過飲恨刀,說一不二,豪氣干云“好”是的,這次只是他賭贏了,萬一輸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怎能和他的武器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