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一聲震徹人間,卻忽看見光輝萬丈,強行撐開那煙塵彌漫。
寰宇澄清,天地通透,空明之景,恍如異世。
沒見招式,見只見淵聲力氣全擊在空處,而同時臉上平添一道掌印。
淵聲沒想到會有那么輕易的戰敗,震驚原地,木雕石刻。
淵聲震驚,眾人如何不驚恐
吟兒終究是忘了,浣塵沒琴何以能從淵聲手下救吟兒的命
“走吧。”浣塵轉身,負手踱步,卻是萬分自信淵聲會隨他走。南石窟寺戰后,他也曾這樣抱琴對淵聲說,淵聲當時表現得服帖,卻答應得勉強。
這次,淵聲卻情不自禁追隨上去,帶著朝圣的表情“薛晏你早該告訴我,你便是薛晏”天真無邪,盟軍但凡有意識的,全都因此呆若木雞。
“不。你才是薛晏。”浣塵說罷,淵聲蹙眉呆立,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勝如何,敗如何薛晏從來在你心中,幾十年來深入魂骨,你希望薛晏敗,薛晏便一定敗,你能想到他怎樣戰勝你,薛晏便會怎樣戰勝你。你即是他,他即是你,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相生相滅不可離分。”
淵聲撓腮想了半天,表情忽而變得痛苦“我他即是我你好像對我說過,同樣的這一番話可是,我記不清楚了”
“我還對你說過,無爭方是大爭,不勝乃為大勝,以不爭而達到無所不爭,以無為而達到無所不為。這些,你可記起來了”浣塵問時,氣度雍容,和光同塵。黑山之戰以前,浣塵通過凈心咒對淵聲每日一訓,雖然淵聲瘋魔后很快又忘,卻總會有些印象落在心底。
“他,也許真的可能就是我,我自己可我還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忘了是什么,卻是一定要爭、一定要做的。”淵聲喃喃念著,求助的眼神望著他,停在原地。
“與我回去,想通了告訴我,再做也不遲。”浣塵止步,微笑,挽住他衣袖,沒有用力。
“也,也好”淵聲未曾抗拒,服服帖帖。
臨行前,浣塵忽然轉過身來,眼神掠過吟兒,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后會有期。”
諸將全都和吟兒一樣震懾當場,眾所周知,浣塵只是個善于布陣、凈化人心的隱士而已,凈心咒向來只是憑旋律困住淵聲、并不靠攝魂斬和戰八方那樣的內力、聲波
不,不是那樣的,“單憑旋律困不住淵聲,實際困住淵聲的還是內力只有淵聲能感受得到那蘊含在內的力,是因為浣塵居士的內力,已經高到極致,大象無形,我們沒有誰聽得到”飄云推測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只存在這一種合理解釋
“只有浣塵能制伏得了淵聲原來,是這個意思嗎。”祝孟嘗摸摸后腦勺,前半句世人皆傳,原來竟另藏玄機
“難怪只有浣塵一人能彈,世人還道是琴特別只因從未見他流露武功。”吟兒恍然。薛無情、完顏永璉也都愛撫琴,所以她早該想到浣塵是個世外高人,沒想到,皆因南石窟寺淵聲發狂之時,趕到彼處的浣塵甘心受到他們的重重保護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不流露武功,只是因為還沒到必要的時候。又或者說,他其實通過琴聲為載體,流露過,只是他們都察覺不了。直到淵聲損毀了他的琴。
浣塵淵聲漸行漸遠,
事事爭勝者,必有人挫之。
唯有心如清風、不染纖塵、遨游于天,方能淡看浮云舒卷。
眾人難免悵然,天下第一不過虛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唯有獨孤,依然快意“很好,我又多了一個目標”他也好戰,愿問勝敗,只是沒到淵聲那般病態,他聽到浣塵對淵聲的那一番開解,似懂非懂,心想也只有到了一定歲數的人,才有閱歷說出勝如何敗如何,誰教自己一直是個少年心氣
浣塵與淵聲一前一后、一白一黑、一道一魔的身影,逐漸從面到點,消失于無涯山水,萬古長空,從來澄澈。
群雄都呆呆望著,忘記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