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永璉因他這句心念一動,居然無話可說,天真嗎,好笑嗎,夢想在沒實現的時候不都是那樣嗎,何況完顏永璉在完顏君隱那個年紀也是這樣想的,當初他握著柳月的手作畫寫字落款的時候,真的想過金宋有什么區別要打破它首先他們就生個完顏暮煙給世人看,可二十五年連暮煙都成了鏡花水月。
不再回憶,完顏永璉又問“那又為何不告而別、非要輾轉到環慶這些年來,為父百思不得其解。”
“一開始只是迷惘、隱居、四處漂泊,后來見環慶龍蛇混雜,便留下整治、消除民間疾苦,最后,你們和林阡便接二連三來了。”完顏君隱只覺手腳有些許乏力,需要倚著石桌站穩。
“不,以你的先見,早知我和他會在環慶僵持,你正是等在這里阻止我和他的征伐。我也是到今天方才知道,你竟比我想象得還要固執。”完顏永璉冷冷注視著他,“你給自己選了一條幾乎不能走的路。”
“那就爬過去。”完顏君隱倔強回應。
正自僵持,原已屏退的屬下忽然上前,匆匆來報“幫主,不知何故,有金兵從南門殺上山來”
“幼麟呢,南門是他把守。”完顏君隱不得不拋下完顏永璉,急忙向事發地去,邊行邊問。
“恐怕是昨日受傷,還沒好吧”副將邊隨他去,邊回看完顏永璉,“那個老者,是何人物”
“”他心里閃過一些念頭,卻不愿懷疑自己的父親,“與他無關,隨他去吧。”
然而當他步入閆幼麟駐地的第一刻,便知道所謂金兵犯境根本子虛烏有
原是自己的麾下出了問題內部的瓦解才最可怕,一瞬而已,他與幾個隨行副將毫不設防地,被閆夫人及其黨羽提刀攜槍層層圍住。
劍拔弩張,氣氛壓抑,他真是一時失察,忽略了這個再渺小不過的女人“這是何意”厲聲喝,“幼麟何在”
“暫時醒不了。”她冷笑,“我真是不懂,他憑何奉你為神,將我父親辛苦多年的基業拱手相讓”
“既然不懂,何苦盲從,放下武器,我不怪責。”他和林阡同一類人,臨危不懼還能輕取敵方一半人心。
“寨子里的兄弟們,有幾個愿意與那王冢虎共事他從前與我們爭奪地盤,害了我們幾多兄弟”閆夫人的親弟弟高呼一聲,端的是挑撥離間的好手,原已傾斜的人心忽然又再偏移。
“從前已快十年了這些年的同甘共苦,勢如破竹,笑傲沙場,難道不足以蓋過過去的不快”他卻也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凝聚軍心。
“好一個笑傲沙場。你一個大金王爺,莫名其妙揭竿反金,硬要拖我們這些山大王也反,到時候若是兵敗,我們全都是殺頭大罪,你恐怕就回去挨一頓板子。”閆夫人身后一直站著個大塊頭,是閆幼麟的二把手,此番也被閆夫人整合,原是見過陳鑄對他聲淚俱下的樣子。
“莫名其妙看不懂的都說莫名其妙,能理解的才是知己良朋。”完顏君隱輕笑一聲,“我若怕死,你丈夫、你們的當家也瞧不上我。”
閆幼麟的二把手一愣,似乎被他說動,閆夫人親弟弟略帶焦急“廢話少說,將他拿下”
一聲銳響,長劍出鞘,直朝完顏君隱心窩,閆夫人退后一步“不用怕他”
完顏君隱劍如其人,英氣勃郁,激昂排宕,雖然軟骨散在此時已然發作、將他掣肘,卻仍然遠遠強過這閆夫人的弟弟,那宵小在劍光中豈止驚詫和震撼,短短五招便步步后退。
二把手雖然猶豫,還是被慫恿來救人,拔刀而出,從另一個方向撲上補救,轉眼之間,便與閆夫人弟弟形成夾擊之勢,卻看小王爺劍芒鋒銳,神采飛揚,輕易穿梭于兩者縫隙,十五招后便再度將勝負游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