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思雪恍恍惚惚,哪里有可能去抵擋
“你敢陳鑄你胡鬧夠”一句沒有說完便戛然而止,止在那一聲強烈撞擊,其后能清楚聽見臟腑破裂的聲音,尤其是離得最近的、才剛醒轉的思雪。
見只見小王爺才剛沖上擋在思雪面前,突然握劍的手一顫、兵器失控脫手,而與此同時陳鑄憤怒的一劍剎不住,竟生生刺穿了舊主的胸膛。
眾人哪個預料到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定在原地,悲劇來襲的時候任你是怎樣精于謀算都無法掌控。
天讓他完顏永璉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天卻讓他親眼看見最信任麾下的劍狠狠刺進最疼愛兒子的身體,天讓他不顧一切沖上前去將之抱起時、鮮血噴濺得他滿臉都是“君隱”
“父王,你還在可否答應我,不要再窮兵黷武,您最初的心愿,不是那樣從小您和柳前輩就對我們說,要淡化金宋之分。”君隱臉色慘白,眼看已經失救,卻還緊緊攥住他的衣袖。
他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君隱的血,可縱然如此還是無法答應君隱。
“我早知道,父王不會答應。”君隱嘴角流出鮮血,瞳孔漸漸放大,“可是,我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當四面八方全是戰亂,我也無能為力沒辦法制止所有人”
林思雪悠悠醒轉,震懼之時,顫抖戰栗,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半刻之后才知不在夢里,當即搶過完顏君隱要給他止血,然而雙手用上都捂不住,明明已經拼盡力氣按,他胸口鮮血為何還在繼續噴涌,她嚇得面容慘白,哭得語無倫次“君隱,君隱,別閉上眼,別閉,看看我,思雪”
“父王,別怪思雪,她,她沒有改變我的信仰,信仰從來就是不要戰爭要安寧,她,還有他們,和我是一樣”他忽然有了神智,臉色也變得紅潤,緊緊握上完顏永璉和林思雪的手,竭盡全力說出一句令他倆都撕心裂肺的話,“照顧好她,她,她是暮煙”
支撐到這一刻,方才闔上雙眼,林思雪尚未聽懂,見他手無力垂下,慘呼一聲苦苦哀求“君隱,不要,不要丟下我”
完顏永璉又是悲慟又是震驚,看他死去只覺自己也送了半條命,一下就癱坐在地眼前發黑,良久,依然呆滯地望著血泊中的幼子,喉嚨發甜,只能忍痛咽下。
“父王,來教教我這套劍法怎么練。”
“奇怪,為何我總是下不贏父王”
“我答應父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此去南宋,必挫敗敵人,奪得輪回劍,為父王賀壽。”
可是,為什么,連余地都不留給父王你若有別的理想,也可以與父王商量,怎能不告而別
他早就該知道,早就該明白,問題出在這個女人原來不是紅顏禍水,不是
陳鑄自從一劍刺中君隱后便震驚當場,不知所措滿面是淚,從始至終呆呆盯著小王爺看,待他死去了才悲吼一聲跪倒在地,痛苦捶胸“你這蠢蛋,為什么不躲為什么”
“他中了軟骨散,是我經手。”閆夫人冷眼望著這一幕生離死別,雖是俘虜,仍然開口。
林思雪原已痛苦到麻木,聽到這當頭棒喝,就如被一道利刃穿心而過,驀然醒悟,心都碎了,也不知拉住了誰的衣袖,歇斯底里地哭喊“我不夠愛他,是我不夠愛他那軟骨散,是我給他下的啊是我親手給他下的”
痛徹心扉,失去神智,瞬然抓起那柄穿過君隱身體的劍便要自裁,然而手指隨即劇痛,長劍即刻脫手,原是完顏永璉將劍奪下“糊涂,他的身后事,誰來辦他的仇,你不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