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被觸,林阡瞬間了悟,實則他早有這個看法,并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重,經她道破,暮鼓晨鐘,悔從中來,不可斷絕“他必有苦衷,我卻不得知”今時今日,對陌的感應是那樣微弱,縱使海上升明月都探不出他身在何方。
樂音流竄到林阡骨縫之中,先是透澈、靈動,后來放肆、張揚。隨著又一曲音調變急,她原還橫琴撫得悠然,卻忽然豎琴抱弦亂舞,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林阡眼花繚亂。她醉意越來越濃,似在使勁地發泄著什么,狂亂到不成章法,又寂寥得無以復加,林阡眼前,瞬然只剩下一幅畫作癲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
視線無法離開她,她疏狂不羈的外表下,原還藏著一絲頹廢頹廢,或許是因為聆聽的自己,不自覺融入了痛悔的感情,方才得以與她共鳴吧。直覺,她很可能也失去過
“聽這琴聲,好像站在山頂臨看,那些激蕩狂舞的流云,原就是世間倉促的春秋”聽多看久,他說起這體驗時是真的有些迷惘。他從來如此,賞看風煙、盡情山水時,總是時不時冒出一些癡話傻話,熟悉他的人都見怪不怪。
“原還有書生氣性”她一笑,眼中有一絲明亮閃過,稍縱即逝,隱入舞姿,不曾被他發現。
就在這絢爛舞影中,扶瀾傾城精致白皙的臉、曼妙性感的身,映入樹后束乾坤的視野,他瞪大了雙眼,盯著霓裳下如酒般清淳的扶瀾傾城,不錯,這才是真真正正擔得起美人之名的,清澈如泉水,卻透出濃厚的香醇,只一眼,就想揭開她的衣衫,獨上她的靈魂,侵犯她的尊嚴,但是頓時覺得自己骯臟污濁,玷污了她幾番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呆望著這位曲高和寡的仙子,束乾坤一時悵然我怎么怎么會動這般的歹念淫念
而且只見了一面啊,如果傾心,豈不荒謬但是,真的連她的陋習自己都喜好束乾坤僵在夏風中,繼續看她翩然而舞,恨不得殺了剛才的自己。
作為當局者的林阡則一直冷靜地旁觀著,只能說,這女子太不簡單,太不平凡。她在呂梁五岳,可不止“影響決策”那么簡單。
沉溺于這琴聲舞步,只覺心魂不斷淪陷,情不自禁想起李白那句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他終究火毒才愈、舊傷不輕,聽罷扶瀾傾城這高亢的第三曲,非但不曾像束乾坤那般興奮,反倒被酒香勾起了困乏,居然沒能撐住倦意、近似暈厥地睡了過去
約莫過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漸泛白,林阡睡了一覺醒來,看見路標上清晰的“冷月潭”三字,再一轉頭,發現扶瀾傾城伏在自己近身,不拘衣冠之小節;甫一睜開雙眼,她慵懶轉身躺正,隨性伸手舀了一串潭里的水澆在臉上,回頭看看林阡,不好意思地一笑,露出可愛的一面,笑容過后,意境就更深邃。
曾以顏色來評判女子氣質,玉澤潔白如梅,云煙深白如煙,吟兒純白如雪,冷飄零如深藍色深邃,葉闌珊如天藍色恬靜,這扶瀾傾城,該是青黛色,悠遠
陽光柔和地灑在冷月潭,波光粼粼,柴火已燒完,空余一縷輕煙。
醉生夢死的束乾坤剛從潭邊清醒,卻再也見不著林阡和扶瀾傾城的蹤跡,詫異不已,站在楚風月面前,唯能拼命揉自己的眼“師妹”
楚風月臉色很不好“大師兄,你的手下們呢失散了”
束乾坤看自己全身濕漉,也不知是何時大半個身子都掉進了潭里,心下奇怪難道是夢還是見鬼
見鬼。
不得不說,鬼是女的厲。
林阡原想對扶瀾傾城有所掌握、繼而溝通,未料竟在她樂曲中沉睡半夜,自然大嘆浪費。他并非毫無防范,或許是太過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