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處置完我們,是和林阡結盟是嗎”解濤不知岳離為何不說話,此刻幫薛煥關切地問。眼下這盟友關系顯然不復,他不想在場金軍罪過更重。
“我聽我夫君的,他應是希望我繼續中立,做個被他庇佑的風雅之士。”燕落秋噙淚回答時只回眸一眼,竟懾得解濤進退不能,“磧口的磧字,是什么意思,想來你們都是懂的。”
“要我告訴你嗎萬演。”趙西風冷笑,復述之前在桃花溪聽來的林阡和燕落秋的對話,“激水為湍,積石為磧,磧便是沙石之上的急湍。河水再急,也只能將沙帶走、而無法將石移動。那些沙,還會慢慢沉積在石上。我們五岳,便是磐石”
萬演噙著熱淚,邊與他纏斗,邊絕望悲哭“什么磐石石若擊碎,全然是沙”今次林阡能夠度過危機,多虧了萬演對謝清發死忠,才沒有和薛煥推心置腹。所以林阡見狀難免唏噓,五岳這幾個當家,只有萬演沒忘記父輩恥辱,然而堅定、激進的人,總是會被動搖、懶惰的傷害,體無完膚。
“趙西風,丁志遠,呂奉公,無論人數怎樣眾,道理怎樣多,你們都是違背了理想之人呂梁五岳,自此不復存”萬演手中槍被趙西風和四當家合力打飛脫手,自身也倒退數步跌坐在地,咆哮罷,從人群中抽出一刀,直接將長衫斬斷,“昔日兄弟,恩斷義絕”
下一刻,即便林阡也難以置信,萬演為了堅守謝清發的理想,竟甘愿背負著殺害謝清發的嫌疑,割袍斷義,頭也不回就走。
“走不得,將他拿下,聽候審訊”回頭再看一眼燕落秋,她臉上表情平靜得出奇,林阡頓時明白了,明白的同時腳底一股寒氣升起,她之所以不拉萬演反而推開他,很明顯是因為看出如果她要輔佐燕平生操控五岳卻控制不了萬演太可怕,太可怕的女人。
當是時五岳其余當家都應言上前追捕萬演,金軍尷尬不已,自身嫌疑不消,哪個能插手五岳內政,況且完顏永璉聽聞這風云突變,偃旗息鼓的軍令顯然已就在途中萬演遭到誣陷、形單影孤、情緒破碎之際,也沒料到一直沒有說話的薛煥堅定對他伸出了手,將他護在背后的同時,楚狂刀毫不猶豫就攔在了他身后“萬弟,你對我信任若此,我對你必將不負。這黑龍山,我們同來同去。”刀未出鞘,便將那幫雜碎橫掃。
救了萬演的命,卻也絕了他的路,此情此境,真是把一個聽話的五岳完全送進了燕落秋手,但這個五岳、不要也罷,對薛煥來說五岳本就只是萬演一人。
他恐怕以為這里沒人能教他薛煥出刀,然而黑龍山兵將一擁而上的同時,一道弧光亮絕視野,乍見那白衣女子,操縱燭夢弦翩然落下,作為五岳此時唯一的主,她的氣息、旋律、琴法,盡不可同日而語“今日便代我夫君,好好地教訓你們”那一曲神游,林阡這時候才有心情聽,旋律高得撕心裂肺,氣息穩到波瀾不驚,再看這面前楚狂刀內外,美人與琴皆令人眼花繚亂,技藝是精湛無雙,暗器如天女散花。
她因為受到邪后的點撥,武功只怕已能超出吟兒。林阡無心再看,因為不需要再看,這戰局平衡到百回合后,金軍就要從黑龍山上灰頭土臉地撤去。
而呂梁五岳,在這開禧二年六月初九,分崩離析。
在林阡心里,他們五個當家的存在感,本就如紙一般薄,那個年事已高的五當家,林阡還是今天才知道姓名,而且他因為重病纏身的關系面都沒有露。
二當家趙西風所謂的臥薪嘗膽只是虛度光陰俯仰宇宙享受人生,四當家丁志遠雖然一早就在對林阡示好,卻是點頭哈腰見風使舵起不到任何作用,五當家呂奉公則一輩子都想要對金廷爭一口氣,垂垂老矣據說已經把林阡看成了唯一希望,那句“中立、厲兵秣馬、不教復仇軌跡被打亂”的父輩方針,一直以來都只有謝清發在貫徹,而他也只是要稱霸天下,操縱生殺予奪。縱然萬演和謝清發一樣還在意鎬王府名節,然而他其實也寧可歸降金廷,并未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