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點頭,察言觀色“若是傷心事,便不要提了”
“唉,現在想來,也不算太傷心。”燕落秋嘆道,“那年我五歲,河東在娘親的治理下,實在是一片盛世,魔人們安居樂業,個個都清閑得很。父親卻十分生氣,因為眼看著一眾驍將,竟愿意刀劍生銹、全無斗志,父親自己,不也賦閑那日父親帶我在棗林里練琴,剛巧朱雀和玄武的守護者前來找他論理,原來,朱雀和玄武兩只神獸,先是比誰能變得更大,不分勝負以后,居然又在比誰能縮得更小,那一刻剛巧辨不出來誰更小,兩個守護者便來爭執、面紅耳赤、互不相讓。”
吟兒噗嗤一聲笑出來“果然清閑得很,不過我好喜歡。”
“父親很不喜歡,父親心里本就存著氣,見兩只神獸居然為這點小事糾纏不休、而且還聚攏了一群本該為戰將的魔人圍觀,圍觀的更坐地設了賭局賭大小父親覺得離譜極了,他們請父親去做評判,父親氣不過、想不開,一時失控便殺雞儆猴,將兩只神獸的守護者當場斬殺。”燕落秋追憶。
林阡等人都是一愣,但代入燕平生的心境,似乎這樣做也是必然的,他一心殺回黔西奪權,如何能容忍麾下清閑至此。
“圍觀者里有娘親擁躉,問了父親一句,邪后定下的規矩,河東不準見殺戮,宗主難道忘了父親叫著在一邊玩的我過去,說,秋兒,你不是餓嗎,為父找到好吃的東西。我那時年紀小,不懂事,肚子剛好有些餓,父親叫我吃,我便當著那些人的面,把地上的小烏龜和小鳥兒都烤著吃了,我當時沒有注意他們臉上的表情,是后來才知道那就是朱雀和玄武啊。”
林阡這時才串聯起來,冷月潭邊,她給他解開火毒時說“幼年時,有兩只呂梁小獸打架,不慎被我捉住烤著吃了,從此以后,我專解疑難雜癥”原來,朱雀玄武早就出現過
沙溪清和吟兒聽見魔門四大神獸就這樣死了兩個,自是瞠目結舌,哭笑不得。
“父親見我將那兩只神獸吃下去,十分滿意,狂笑著對一眾魔人說,神獸都可以吃,還是我五歲小兒吃的,你所談的規矩又何在”燕落秋苦笑。
“這事情姑且不論對錯,這狂氣我到認可。規矩豈為我輩設也”沙溪清笑說。
“然而這一時的任性乖張,付出了毀滅性的代價。”那代價就是
“在我五歲的時候,娘親將父親和我趕出了磧口,因為我倆一起做錯了事。”老邪后當然憎惡他們,當然會說,姓燕之人骨子里流著好戰、好斗的血,他們竟那樣殘忍地屠戮了她的理想,決絕如她,即使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兒,都堅持著不肯同流合污。
大約也是因為連累女兒,燕平生除了大是大非以外,生活中的事全都對女兒言聽計從
不多時,便走到了黑龍山下,遠遠已能見到仇香主等人在迎候。
“小阡,當心。”山路難走,燕落秋怕林阡滑倒,連田攬月的機會都不給,親自以肩支撐著林阡走下一個臺階。倒有些像背了他一下雖然林阡第二個臺階便推辭了,但吟兒感覺這高難度動作自己做不到,暗自衡量,摩拳擦掌。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就在此,不送了,反正三秋后又會見。”燕落秋也遠遠看見了仇香主等人,微笑,坐地又彈奏起燭夢弦,“再贈一曲虞美人,竹溪花浦曾同醉,酒味多于淚。誰教風鑒在塵埃醞造一場煩惱送人來”
曲罷,便拐帶了沙溪清腰間美酒,攜琴拂袖而去,滿林子的云彩和落花都似被她卷走。
沙溪清、田攬月都還因這舉動愣神,林阡便瞧見吟兒在翻隨身帶來的琴譜,奇問“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