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第二盤似乎也已強弱分明,王爺上一子落下之后,燕落秋許久都沒有動靜。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她都肅然沉浸棋局,靜靜計算,那時岳離看著她臉上表情,完全不似鳳簫吟的傲然帶笑,反倒更像林阡的蹙眉謹慎。
“昨夜林阡偷襲我軍后方,不曾動用五岳一兵一卒,反而在營外以怪異石陣誘捕,我聽聞,那石陣是經常與謝夫人你把酒言歡的風雅之士所設,那人名叫諸葛舍我,這些年在五岳根本排不上號”完顏永璉忽然發問。
“那是攬月公子的部將,雖然愛好風雅,卻為五岳效忠已久。”燕落秋舉手無悔,對他緊咬不放,“萬演對曹王,倒是知無不言。”一語雙關,既說萬演當時獻策,又說萬演事后釋疑。
完顏永璉贊許一笑,周圍人因她這一子目瞪口呆,佩服起這女子技藝高超,但燕落秋落棋瞬間,王爺下一招已然出手,徑直向她眼位點刺“不過,當時包括我軍和五岳在內,應當都聽到石陣旁有人扶簫,引誘著進入石陣的我軍兵將失去心智。然而攬月公子麾下,有哪個會吹十余年前,磧口聞名一時的何業炎之簫我還聽聞,那何業炎是謝氏父子到磧口立足之后,費盡心機一直除不去的眼中釘”
燕落秋手微微一顫,幾乎怔在原地,原來他根本調查透了是的,王爺雖然比林阡慢,但前塵往事如何能掩蓋燕落秋不知他掌握多少,盡力組織起思路、臨陣裝起糊涂“攬月公子麾下,近日確實得到些新人,不過是何來歷,我竟沒有調查。”
“不錯,大嫂,您不知情,大伯、大哥與我們剛到磧口時,這里有些書呆子不肯降伏,以何業炎那個草包最為固執,寧死不肯與大哥見面議和,大哥為了殺他主帥,便在他必喝的水里下毒。不過我以為,他早就死了啊”趙西風解釋說,燕平生在一隅聽得這話,霎時好像身臨其境,扼腕頓足,悔不當初,悲痛欲絕,仇恨也一點點地溢出胸口。
“奇怪的是,昨夜的簫聲,好像真的是當年聽到的那個”五當家有年紀較大的麾下想了起來,紙里終究包不住火。
“那個叫何業炎的草包,我聽你們大哥提起過,傳說中長得矮矮胖胖”燕落秋心念一動,給了何業炎一個眼色,與此同時落子,雖說棋法逢剌必粘,她卻發現別處有更大價值的點,故而對完顏永璉這一刺置之不理、不曾去應。
“那曲子,可是這樣吹嗎”何業炎當即上前,將簫演繹一段,曲罷,微笑,“深居山中,拾到的曲譜而已,昨夜老身獻丑了。”
“這位夫人是”
何業炎隨意諏了個名字和投奔田攬月的時間。真得感謝造化,業炎紅蓮性格所致,從來都是等人拜訪高攀,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老邪后在時,業炎紅蓮一直女尊男卑,向來業炎聲名在外而紅蓮操持家務主內,其實現在也是謝清發父子殺到磧口后,他倆更加深居簡出,接觸時間不長,誤以為業炎是男人、紅蓮是女子。燕落秋一聽趙西風說草包,就明白他們混淆了男女。
“近日剛好前來投奔的新人”完顏永璉沉吟之時,發現燕落秋弈出妙手、化險為夷,卻是不給她喘息之機,劃開邊空意欲將之劫殺,“也是剛好,謝當家才過世,謝夫人便把那些激怒過他的、囚在冥獄里的風雅之士們全部放出嗎”
完顏永璉很顯然是從風雅之士四個字著手,指教仆散安德等人順藤摸瓜、調查出了前一戰冥獄的幕后相關,可嘆昨夜決戰時的補救終究留下了后患的痕跡,從業炎和諸葛舍我開始被完顏永璉按圖索驥,而林阡等人思維遲滯,只怕到現在還沒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