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完顏永璉而言,眼前幾個女子委實不凡,燕落秋身上竟有著與柳月相近的氣魄,林美材刀法亦超過了他麾下大半高手,而鳳簫吟,這抗金聯盟盟主心機至深,泰山之戰便對他的策謀截胡過,自然更加是不容小覷。
束乾坤估摸著林阡是聞知此間談判為防變故、對上一戰為他效力的五岳投桃報李來了,然而他傾家蕩產也只能差遣林美材鳳簫吟兩個前來,說明此刻抗金聯盟實在只拿得出手這兩個戰力,偏巧還都是女人,束乾坤不禁恥笑“宋軍的男人去了哪里,盡龜縮在女人裙后嗎。”
“總好過金軍的男人,匍匐在女人的裙下。”鳳簫吟輕笑一聲,也是一語雙關,既嘲薛煥此刻刀法及不上林美材,又諷束乾坤對燕落秋垂涎。
眾金將未想到束乾坤搬石砸腳,有驚詫有尷尬亦有憤怒,完顏永璉難免也笑著搖頭。
束乾坤紅著臉來不及反駁,只因他剛好看到薛煥遇險,即刻拔乾坤劍加入戰團,卻是把滿腹的氣都撒向林美材去了。金軍高手如云,再打下去林美材顯然寡不敵眾,然則五岳見狀忿然不平,若動用人海戰術也足夠魚死網破。關鍵是,對于王爺意義何在
原先還能說薛煥是情急未受號令、一不小心殺死了燕落秋,但如今范圍實在波及太大,不像談判反而為淵驅魚,岳離當然要代完顏永璉出手阻止,反手一掌,內力蕩滌,迅即拆開那混亂武斗“再不聽號令隨意打斗,軍法處置。”
“假的要死。”連趙西風都懂,邊帶著才要上的麾下退回原地,邊沖著岳離的方向嘟囔了一句。
雖說燕落秋已經安全,但看她傷勢未愈、氣喘吁吁繼續下棋也不實際,故而吟兒決定繼續代勞,而林美材帶她下去“休息”,實際卻是找慕紅蓮治傷去了。
然而燕落秋棋局的最后幾步走的是單官,吟兒棋風與她完全不同,如何看得出她隱藏心思,故而才接手就覺大勢已去。再行幾子,雖然勉強破黑邊空,卻付出上邊變薄同時右邊被攻的代價,其后更是多塊孤棋,陷入苦戰,緊接著更被聲東擊西、多處搜刮,放眼望去她敗局已定,只能認輸坐以待斃。
“顧此失彼,手忙腳亂,作廢了原棋手的一手好棋。”奇也奇在,這句話如果旁人說便是嘲諷,但出自完顏永璉之口,竟令人覺得客觀中肯。
而吟兒早就六親不認,再見他時也不再像上次百轉千回,聽得這話毫無心酸,微微一笑點頭回應“王爺棋藝確實高妙,我竟沒看出王爺原來是另有所圖”就像昨夜決戰,林阡也沒看出來,王爺原來是將計就計一樣,“那么,我想請問王爺一句,哪怕金強宋弱,王爺也一直想把五岳拖下水、堅決不允許謝清發及其麾下坐山觀虎斗。所以我可以認為您也是別有所圖嗎您到磧口的最終目的,并不是我抗金聯盟,而更加是這些鎬王府舊部”
岳離等人皆是一怔,沒想到她比燕落秋還毒辣,直接把另有所圖推論到王爺來磧口的初衷上來,她這盤棋輸得這么慘,居然也可以為“金強宋弱”作證,但實際上五岳之所以舉足輕重,根本是因為金宋旗鼓相當啊,但即便王爺他本人不在場,眾將又怎能反駁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金強宋弱、林阡實力已經逼近王爺
“金強宋弱,才更不希望宋軍心急如焚、騙得五岳誤上賊船、行差走錯。我軍之所以要招安五岳,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王爺談判和對弈一樣,搶占要點,掌控全局。
“哼,招安,你們口口聲聲的所謂未來,根本是要解散五岳,用榮華富貴腐蝕了他們,漸漸忘卻恥辱吧。”吟兒厚著臉皮繼續問,“并不是出自真心要幫他們回歸。”
“是解散,解散即是回歸,不再盤踞江湖,回歸王府生涯,有何不可,難道誰天生不愛富貴安穩、喜歡當草莽流寇”完顏永璉明著對她反駁,暗卻一言便收攏人心。
吟兒一怔語塞,岳離幫忙收拾棋盤,對著棋局嘆了一聲“盟主適才棋盤上塊數過多,為了補救,竟還幫王爺補了棋。”吟兒臉上一紅,知他也是話中有話,她剛剛這句話搬石砸腳真的是幫完顏永璉在招安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棋藝不精,氣魄來填,“我不同意。”此刻與完顏永璉平起平坐,她理直氣壯喝斷了五岳群匪的思路“我不同意招安。草莽流寇自由,王府生涯掣肘,我相信鎬王府舊部心念一致,金廷一日不拿出平反的實際決策來,眾人便一日不停止反金的決心,我相信風雅之士們的心念更一致,絕對不予解散,只求在磧口安居樂業、獨善其身、實現恩怨盡泯。”
說話間,她已決意和完顏永璉行第三盤棋。